虽说如今苏家人都已经因为老爷子逝世,而回了岭南结庐守孝,并没有主子。
但哪怕是单纯回去看看住惯了的屋舍院子呢,也总是叫人高兴的。
石青和月白当前下了马车去叫门,如今宅子里没什么人住,只留了几个放心的仆从看屋清扫,早几日便得了消息知道苏磬音要回来,已是等了许久,刚一叫门,便又惊又喜的迎了出来,对着苏磬音请起安来。
只是到了门口,苏磬音的面上便已情不自禁的柔软起来,她去了帷帽,满面带笑的说出了几个迎上来的老人名姓,问他们家里如何,身子可好,神色既亲近又熟稔。
连之后下车的齐茂行,她也是满面温婉的介绍了身份,又眉眼弯弯的与他解释了最前的一位姓陈,是家里积年的老管家,当初配着祖父走南闯北,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成婚三月,齐茂行还当真没有见过她这般温柔又惬意的神色,恍惚间,竟像是他们当真是一对儿新婚不久的佳偶,陪着娇妻回门的错觉一般。
原来,平常时候的苏磬音,竟是这般模样
齐茂行还未回过神,面前老管家已带着仆从跪地磕头,口称姑爷,看向他的眼神亦是恭敬中带着七分亲热,听闻他伤了腿之后更是满面的震惊叹息,连声张罗着快取平整结实的木板来,好垫着叫姑爷进门。
比起主子,倒更有些对待极其钟爱的自家子侄。
侯府讲究上下尊卑,下人们固然也会待他巴结殷勤,服侍周到,但又并不是眼下这般的发自真心的亲近。
齐茂行在这新奇的感觉的里有些无措,若在侯府,他此刻便会随手赏下些银子佩饰,毫不在意的进去了,但是对着眼前的老管家,他不知为何,却莫名做不出这般的举动来。
迟钝了一瞬,齐茂行最终还是乖巧的道了不必麻烦,虽也给了见面的荷包,却是双手递过,神色认真,与侯府赏人的随意全不相同。
老管家也是笑眯眯的接了,便当前迎着他们进门。
苏府不及齐侯府的富贵,自然住不了城西权贵遍地的朱雀街。
苏家的本家远在岭南,这京城的宅子,还是当初苏老爷子被召进宫中,教导皇子时,才置办下的一处两进的宅院,是位于盛京西面的绫罗街,他们一早出的门,虽说中间买东西耽搁了一阵子,但进了门时,却也已经过了巳时。
盛京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宅子本就不大,苏老爷子的书房还就占了一半的主屋。
当初苏家两个儿子都是住在一座院子的左右厢房里,也亏得苏磬音的父亲与叔父都是考名之后就领了外放的职,只逢年过节才带着妻儿回来住几日,若不然,还当真不一定能住得下。
而苏磬音带着齐茂行下车进门之后,就毫不耽搁,熟门熟路的进了位于主屋的大书房。
刚一进屋,看到这书房内里的情形之后,齐茂行便瞬间明白方才苏磬音说过的,“一会儿到了苏府,恐怕就又要不舒服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间书房实在是乱的很。
以苏府这宅院的大小,只这书房,便占了主屋里一明一暗的两间,完全能称得上一句宽敞。
但就饶是如此,书房里的东西,也仍旧是堆的满满当当。
满满当当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苏老太傅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书房里东西多一些才算是正常,但问题是,这满满当当的东西,放得实在是过于随意。
书柜书桌且不提,最显眼的,是东面窗下还摆了一张罗汉榻,榻上的一面堆满了靠背引枕,另一面则是零零散散放着些笔墨纸砚,榻前的地砖上不是平常的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