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中小案下头,甚至还斜斜的塞了一张还落着子的棋盘,那棋子也是叫人拨过一般,全都压在了一处。
再往旁看,顶天立地的楠木大书柜内,各色的书卷典籍竟也是杂七杂八,包罗万象,最常见的四书五经,史书本纪自不必说,商经书、韩非子,墨家的墨子四部,各色的道经佛经,甚至于连农学医术、卜经周易之流也都摆了半架。
但叫齐茂行难受的是,这些书本卷轴,几乎没有一本是整整齐齐放好的
其中固然也有平整崭新的,但绝大多数,都满是翻阅弯折的痕迹,纸页泛松,一看便是其主人手不释卷,认真看过许久,偏偏放回去却像就是随手一堆,甚至还有明显被压折了书页,露出一半在外头的。
齐茂行只看了一眼,就觉着满心里难受,可偏偏这是已故的苏老爷子书房,他又不能像对花篮一样随意规整。
没奈何,他只好转动轮椅,叫自个的目光从叫他难受的书架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唯一干净一点的南边白墙上。
之所以说干净一点,是因为墙上也挂着些东西。
一张旧琴,一根竹笛,一把还未开刃,一看就并不能当真御敌赏人的长剑,剩下的,就是几张挂起的字画卷轴之类。
齐茂行原本以为这些字画,应该都是苏老大人生前最钟爱的墨宝,但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却又发觉了不对。
就算他对文墨不甚精通,旁的看不出,这眼前这最大的一张,画着“将军上阵图”的,却是怎么瞧怎么怪异,将军的身形过于年老清瘦,笔迹也显得有几分稚嫩,只一眼就能看出绝非什么大家名作。
“那是我画的,七岁的时候。”
苏磬音发现了他停留在画卷前的疑惑目光,从身后走过来,带了几分回忆的开口道“七岁那年,我照着爷爷的模样画了这画上的将军,爷爷看了说的我的别有风趣,特意去裱了挂在这,一直没换下来过。”
“不是自夸,这位将军的五官模样,和祖父可是像足了八成,任谁都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之所以有几分怪异,是因为她为了让将军的五官更像祖父一点,下意识的用了上辈子的写实画法。
苏磬音微微弯了嘴角,伸手在画上轻轻拂过,眼前便好似重新看到了当初祖父看到这幅画时,抚着胡子满面纠结的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哈哈一笑,夸她另有一股灵气的畅快模样。
齐茂行闻言看去,画上的将军身着甲胄、威风凛凛,虽看来已是年过花甲,但是鹤发童颜,眸光沉稳且清亮,嘴角微微弯起一丝弧度,是一位一眼就会叫人心生亲近与信赖的长辈风范。
提起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又是苏磬音的长辈,齐茂行的神色也郑重了许多
“可惜我生的晚,又从了武,无缘领受苏大人教导。”
齐茂行进宫当皇子伴读的时候,苏老爷子已经因病回府静养了,若不然,的确也能算是齐茂行的启蒙恩师。
苏磬音闻言便笑了“你若是能早受爷爷教导,说不得便不会厌烦读书了。”
齐茂行也没反驳“常听闻苏大人有教无类,循循善诱,太子殿下但凡提起,也都是颇为赞誉的。”
苏磬音一点客气自谦的神色都不见,满脸本该如此的得意“凡是爷爷教出来的学生,就没有一个会说不好的”
她说出这话来是有底气的。
苏老爷子的性子,其实并不擅于当官从政,他三十及第,传胪出身,之后却只在翰林院待了两年,便看清了自个志向才能皆不在此,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