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从公交颠沛转徙到地铁,如一枚石子被裹挟进人海,随之沉至最安宁的海角。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出现了萧条的错落。
靠在车身迎视对面车窗,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依旧如常,如常地结束了平庸的一天。
像车厢里的每个人一样。
谈笑争吵、刷手机听音乐,珍惜难得的从容,一整天就等这一刻。
徐嘉倏尔想到,一二年往前平城还未拥有属于自己的地铁,如此场景她只能透过影视剧窥见一斑。
又想到一零年二号线修至学校门口,她站在土丘泥坯上,以攻城掠地的峥嵘姿态对赤诚迷恋的人说
“陈彻,我永远爱你。”
那是她第一次用“爱”这个字,后来再未用过。
勇与怯,她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仅用了五年的时间。
徐嘉回到家,对父母敷衍几句后栽进被窝里和衣而卧。
窗子外面残曛烛天,她情愿认为眼睛的酸辣是被晚霞灼烧而成。
时至今日终于开始相信造化弄人,对陈彻的喜欢、坚持与念念不忘都像一场谬错。
过往她凭想象,凭他圆谎,以为至少能够接受释然他的过去。等到所有不堪不加修饰地呈在她面前,她在想
原来命运早就给他们打下了无形的死结。
她睡得不稳,反复惊酲抽筋,然后见到了丁瑜。
丁瑜带着了却红尘的表情,问她“我走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对他有奢想”
徐嘉坦然承认,那是一种除了在她面前,没有胆量于别处显露的坦然。
“该长大了,我的好嘉嘉。”丁瑜笑笑,虚幻的身子搂住了她。
徐嘉眼泪流得极凶,说好辛苦,不想再坚持了,几乎每一刻都很辛苦。
“可是要怎么办呢从你最开始对他动心,千方百计、运筹帷幄地靠近这么个人,所有的结局就已经是定数。”
“你也努力过了,”丁瑜拍拍她的头,“但是缘分这东西,不是努力就能争取来的。”
语音飘远,徐嘉哽咽着转醒。
她僵在床板上,沉默地想前尘和以后,想这些年走走停停,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剜掉他淬进骨髓的印记。
她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在听到丁瑜那句话时头一回失去了全部血性
也许吧,你们真的有缘无分。
她的电话一直很平静。
没有陈彻的来电是因为他轻微脑震荡,短暂的意识障碍让他昏睡了一整天。
昨晚原本一切顺利。
唐应生一伙人在舞池中央潇洒恣睢地席天幕地,他独坐在热闹开外排解烦懑孤单,当中也不是没有莺燕蜂蝶在他周围飞绕过,但都被他不解风情的索然神色遣退。
后来人群爆发哄笑嬉闹,频频把视线投向他。
他才察觉有恙,凝神起身走过去察看,就这样引爆了之后的事。
其实他们在一起玩,互相打诨取笑是常有的事。
多的是无聊的、只在乎自己爽快的人,说得难听些,假使让他们去讲相声,连双亲都能搬进黄段子砸挂。
所以每个人都没意料到会触了陈彻的雷,只有他自己晓得,那些照片是他的软肋。
像刑满出狱打算归零做人,时间还在反复重提他过去的罪孽。
众人打骂相加,乱作一团。
陈彻依稀记得唐应生那句“你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