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荆宗主毕竟是修行之人,荆舟试着缓慢吞吐调息,浑身气血循环了几个小昆仑,顿觉身体轻灵神思敏锐。
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和被沉重肉躯束缚的凡人有着天壤之别。
荆舟在气海沉浮中渐入忘我之境,忘却了如影随形的饥饿感,也忘却了自己正身处婚房之中,和衣而卧的道侣正睡在离他三步之遥处。
五更时分,榻上的少年开始剧烈咳嗽,惨绝人寰的咳喘声将荆舟从入定状态拉回现实。
“郁公子,怎么了”
荆舟起身点了灯,看到榻上的人缩做一团,背部因为咳嗽一抖一抖的,十分可怜。
“咳、咳咳”少年被咳嗽堵住,说不出一句话。
荆舟顺手倒了杯茶,用灵力加热后端到榻边,正欲扶起咳嗽不止的郁辞,可手一碰到对方肩膀,这孩子明显一哆嗦,背脊在他手下变得僵硬,太明显的厌恶。
荆舟识趣的抽回手“坐得起来么喝点茶压一压。”
少年放开捂住嘴唇的手,荆舟看到他掌心殷红一片,枕边也斑斑驳驳的都是血印,心中一沉。
这个病弱美人受人设,也太实在了吧吐血吐得毫不含糊。
荆舟再不顾少年的生理性恶心,将手贴在对方后背,边传输灵力边顺气,少年的咳声终于稍微低了下去,一张脸白中泛青,在唇角鲜血的映衬下不似一个活人。
他抿了抿唇,就着荆舟的手喝了口温茶。
荆舟看他缓过一口气,忙把被血染脏的枕巾扯了下来,又端来盥盆“洗个手,然后擦干。”
少年依言照做,发现盥盆里的水是温的,他怔了怔,也不知是不是被一顿猛咳抽干了气力,他已不似先前游刃有余,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乖巧,安安静静坐在榻上任荆舟忙活。
“你这病,很多年了”荆舟手上没闲下来,翻出新枕巾替他换上。
少年奄奄一息的再次躺下,模糊的点了个头。
荆舟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替他掖好被子,温声道“没事,我们慢慢治。”
他显然已经完全进入了荆宗主宠道侣的角色。
因为方才咳得太猛,少年的眼中氤了层水雾,梨花带雨的半睁着,他沉吟许久“为何”
“嗯”荆舟忙着收拾地上染了血的枕巾,没走心。
“为何如此待我”少年声音很低,很沙哑。
荆舟这会儿明白了,却故意逗他“如此,是指什么”
少年看着他,无语。
荆舟笑了“几个时辰前,我们才喝了合卺酒,你说呢不待你好待谁好”
说着,荆舟披上了外袍,四处找伞。
躺在榻上的少年神色一顿,脸烫了烫,没红,病成这样红不起来。
他沉吟片刻,皱眉问道“去哪”
荆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把旧伞,撑开试了试,还能用。
“去给你请医。”他理所当然道。
少年语气里已藏不住惊讶“现在”
荆舟更奇怪了“不然呢你都咳成这样了,能拖么”
说着,他推开门,风风雨雨吹入屋中,这雨落了一夜,天更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