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筠没有料到林锦儿会私下里去找齐越,更没想到自己千叮万嘱过齐越的,她还是对人家撂了那样伤人的狠话,一时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怕齐越知道了又要闹,特意瞒了她亲往林府里赔礼去。
林老夫人虽是长居深宅的女眷,身上却很有些江湖人的豁达豪爽 ,又是位知书明理的,知道这件事情错在自家女儿不该痴心妄想觊觎人家的丈夫,如今见沈青筠竟然亲自登门赔礼,吃惊之余更是对她的品性胸怀赞叹有加。这样一个女子,即使容貌有损,也的确值得一个男子对她倾心相对白头偕老了,林老夫人这般想着,就连因齐越伤着自家女儿而生出的那点儿埋怨也消失无踪了。
而齐越这边,因为林锦儿的事情,对林晟的态度也不复以往热络,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客气却疏离。
林晟知道齐越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唯有在涉及沈青筠的事情上才会较真的要命,无奈也只得亲自设宴,厚着脸皮为自家妹子的事情跟她正式赔了罪,这一篇才算是真正揭过了。
深秋九月,草木零落,依旧是天朗气清的日子,扑面而来的风里却带了凛冽的寒意。
沈青筠畏寒,早早地换了夹袄,齐越每日里却依旧只穿一件短打进进出出,瞧得沈青筠直皱眉。
雷家马场空旷辽阔,风也就更大些,显然比城中更冷,沈青筠怕她受了凉,清晨将厚衣裳摆在炕头叫她换上,齐越却嚷嚷着自己整日舞刀弄剑的,嫌厚重的衣裳累赘碍她做事,推拒着就是不肯换。
如此一连好几日,每每都是沈青筠拿了衣裳出来,齐越摆摆手扭头就跑,像极了一个任性不听话的孩子,直到有天她在外头足足吹了一日的寒风,一回家便觉得身子不爽快,到了晚上更是开始头疼发热,蔫蔫的没了精神。
沈青筠心疼担忧的够呛,幸好家里常备着治风寒的药材,赶紧点了灯到厨房亲自熬了药来,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又摸出颗蜜饯来递到她的唇边。
齐越有些难为情。她是吃惯了苦的人,昔日战场之上,即便是刀剑加身血流如注,她依旧气势如虹,挥剑大杀四方,伤了病了,也不过是匆匆灌下几碗药,略略休整几天,便又是一个威风八面生龙活虎的齐家七郎。
在旁人眼里,她是个男子,还是个武功高强坚韧刚强的男子,于她而言,一碗苦药算得了什么还从未有人,这般细致温柔地喂她喝过药,更没有谁,会在她苦得微微皱眉时体贴地递上一颗甜甜的蜜饯。
感动于爱人的体贴细致,齐越低头就着沈青筠的手含了蜜饯在口里,一颗心软化的如水一般温柔。
许是天性使然,人一旦遭遇伤病,倘只有自己还好,再苦再疼也只有咬牙默默熬着,若是有亲近之人守在身边,就会变得格外“娇弱”些,无非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关心迁就而已。
齐越当然也不能免俗。
“娘子,头疼”齐越略蹙了眉躺到沈青筠的腿上,声音很有些撒娇般的孩子气。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昔日自己曾被人一箭射穿肋下,军医拔箭时自己痛的几乎要背过气儿去,却也从未对人喊过一声疼,如今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风寒而已齐越觉得自己越发“没出息”了。
“活该谁叫你耍少爷脾气,就是不肯听话多穿些”沈青筠却没有哄她,很是没好气儿地回。她仔细诊过脉,确定齐越只是受了风寒,她身体底子好,方才一剂药下去,夜里发发汗也就好了,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仔细地给她掖好了脚边的被子,自己才宽衣上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