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一片有些灰暗的楼阁,回想它光华灿烂的时候,连湖面都被照的五光十色,旖旎绚烂的模样。
阮令月舒展了眉毛,轻叹一声。
正瞧着,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句问话“你方才同他说了什么”
那道声音低沉好听,此刻与她靠得极近,就在她耳边响起,她被惊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话虽是问句,却仿佛容不得她不回答。
阮令月下意识朝他侧首,却猛然瞧见了容隽白皙的侧脸。
此刻容隽着一身月白长衫,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身,下巴几乎要触到阮令月的肩,墨眸深深,笔直地瞧着湖上的春风一顾。
两人此刻的距离实在太近,她的唇几乎要贴在他面上,而他身上隐隐的檀香味也逐渐将阮令月包围住,她楞了片刻,才慌忙低了头,面上止不住发烫。
又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亦琴吧阮令月低声道“我拿令羽今早给我的玉牌骗他,叫他明日未时初,去碎风楼的聆风阁等您。”
阮令月微微抬头,想偷瞧他的表情。
却见容隽已然立直了身子,目光仍瞧着春风一顾,温声道“恩,他活不到明日了。”
阮令月瞬间呼吸一滞,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现下她明白了,令羽给她玉牌时说的那些话的另一层意思,和昨夜容隽给她善意的叮嘱,叫她今日来春风一顾处理旧事,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是为了肯定亦琴在楼里吧若是扑空了,打草惊蛇,便再难有机会了。
阮令月不着痕迹的离容隽远了些,朝他福身,又将玉牌双手捧出,递到容隽跟前,“容大人,咱们虽是互惠互利,可此事于我,算是件改命的大事,谢过大人。”
容隽终是将目光从春风一顾收回,侧首瞧了瞧不知何时离他一丈远的阮令月,最后目光定在她手里的玉牌上。
给她这玉牌确是有些要利用她的意思,可他却也从没想过要将这玉牌收回来。
容隽视线从那玉牌逐渐上移,最终定在她面上,温声道“留着吧。”
阮令月蹙了蹙眉,她心中清楚,该将此物还回去的。容府的权势,不是她这等人能随意接触的,此番纯属意外。来日断了和容府的联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万一呢
阮令月瞧着那玉牌上刻着的容字,万一日后有什么危险,能用得上呢她连忙将玉牌收了起来,生怕自己伸手坚持要将东西还回去或是容隽改了主意。
阮令月瞧他并没有想理会她的意思,便干脆朝他躬身拜别,道一声“告辞。”
“慢着。”容隽并未回头,视线微抬,瞧着天上飞过的鸟儿,道“你这两日莫要想着离京了。”
阮令月心中不解,立时问道“为何”
“前几日一直有人跟踪你,你猜他们是谁的手下”容隽忽然回头,看着阮令月,此刻只觉她太过天真,便干脆换了个问题“你觉得亦琴有什么原因要留你一命”
阮令月忽然像是被这秋日里的风打透了一般,浑身彻骨寒凉。
是啊,她能想到亦琴留不得秦阿姆,又凭什么觉得亦琴会放过她
阮令月心下颤抖,若是此时她离开容隽,会不会立刻没命
她怎么会将此事忽略了
容隽瞧出了她的丧气和窘迫,便兀自将目光移开了。
此刻,他并未如昨夜一般,故意吊着她,叫她为难,反是开口道“我这两日会将他和他的手下清理一番,过了这阵子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