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素日里惯常得罪的那些士族女郎,她们背后是拱卫我齐室的世家大族,如今瞧着是忠君爱国,你三番五次欺侮人家的女儿,人家难道不会心寒”
“身为公主,你没有任性的资格”
元嘉心底悔意翻涌,泪流满面。“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是阿妧错了,阿妧再也不敢了”
庾皇后泪如雨下,冲上去紧紧搂住她,一声儿一声心肝地恸哭起来。崇宁帝神色沉郁。百年前,大齐金瓯有缺,胡人相继攻破东西二京,以琅琊王氏为首的世家大族南渡,联合吴地士族扶持镇守建康的元帝登基。齐室权柄就此下移,由世族大家把持。百年来历经七世,当轴士族换了数家,却始终无法结束皇权被架空的局面。
若是王陆二族,尚能与他留几分颜面。偏偏如今得势的是江陵桓氏那老匹夫占着荆益二州,早有不臣之心。这唯一的女儿又偏偏不知好歹,被个谢氏郎君迷的三魂五道,竟然害到桓氏女身上去了
这事好在是被阿姊按下了,如若翻至明面,桓公以此责难朝廷、诛除庾氏,届时他将如何
眼瞧着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庐陵也觉得事情差不多了,开门见山地道,“既如此,便请圣上赐婚,彻底绝了元嘉的念头。”
元嘉本以为姑母是撺掇父皇要给自己订婚,哭声一滞。不想她道“如今老奴已坐拥荆益,遥制朝廷,再与王氏结亲无异于猛虎添翼。”
“谢氏却是新出门户,又忠于皇室。我那不肖女既与谢七郎有了肌肤之亲,不若与王氏绝婚转而联姻谢氏。既能掩过这丑事。也能稍稍遏制老奴的野心。”
元嘉狠狠一抖,将下唇咬出了血。
崇宁帝却叹道“儿女无辜,阿姊何必将她们牵扯进来。”
桓氏早有不臣之心,王氏又是个墙头草,若两家联姻,他这个皇帝的位置恐怕也坐不长久。
但桓公驻守的是长江上游,只要他想,顺江而下攻取建康势如破竹,又哪里是儿女婚姻就能约束得住的。
“齐室衰微,何惜一女。当年父皇将我嫁入桓氏,不也是为此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吧。”
庐陵眼中有隐忍的泪意。
当年她已有心仪之人,却被父皇一道圣旨嫁给了桓泌。齐室的女儿,大抵都是如此命运。
桓微虽然姓桓,到底也是她生的,不至于连婚事都做不成主。况且那老奴对谢琮还有几分真情,把桓微嫁给他的儿子,大抵应付得过去。
崇宁帝只得拟了一道圣旨,嘱咐阿姊先行与王氏商议妥当,和平退婚。届时再请出这封御旨来赐婚谢氏,保全王氏的颜面。
无它,只因王谢交好,若贸然赐婚,谢氏大可拒绝。而王氏的面上也挂不住,怕是要生出事端的。
这些世家大族通婚往来自有一套准则,皇室也干预不来。当年中宗皇帝许嫁公主于陆氏时,便叫对方拒绝,那位陆氏郎君甚至逃婚相抗。
做皇帝窝囊到这种地步,也是闻所未闻了。
庐陵今日进宫便是为了此事,惩戒元嘉只是顺带,自然千恩万谢地接了旨。又同庾皇后道“元嘉如今也大了,她的婚事很该提上议程。这段时间便在宫中好好学学规矩吧。”
庾皇后神色晦暗,却不敢反驳。遣宫娥送了庐陵出去,抱着女儿泪落如雨。
华林园之事,最终以元嘉被杖责禁足、庾皇后罚俸半年画上句号。
桓微还不知母亲在订下自己婚事的同时顺道还了自己一个公道,她与桓芙、桓萝乘车,自建春门出台城,返回青溪里。
建春门毗邻三台五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