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武官员停放车马的地方。桓家牛车不紧不慢地行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风送桃花卷入牛车车轮,一行大雁高鸣着掠过巍峨的城门。
迟迟丽日,拂拂和风。
车内,桓微捧着一本道家典籍抱朴子靠在窗边,桓萝则亲昵地靠在她怀中,闭眼打着盹。
桓芙坐在另一侧,挑帘看着车窗外缓缓朝后退去的台城城郭。车内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建春门下,一人身影遒美,姿容清隽,欲要登车。
适逢风掀开青帷一幕,桓微恰瞧见那人身影,她道“停车。”
牛车突然的晃动将桓萝惊醒,揉着眼迷糊问道“阿姊要去哪”桓芙脸色一变,打起了帘子。
那门下之人正是谢沂,见流苏璎珞无风自动,秀丽无双的桓氏女自车中步出,青丝拂面,顾盼遗光,倒是一怔。
视线相接,他眉间凝着淡淡的笑意,“女郎有何事”
桓微一路上思来想去,终是觉得赠帕的事不妥。方才瞧见他搭在车辕上的手已然另行包扎了,自己的帕子却不知踪影,故而下车。
她先就他两次相救的事郑重道了谢,又委婉地问起他手上的伤如何。谢沂瞧出她心事,淡淡道“一点皮肉伤而已,能有什么大碍。”并不提还帕子的事。
桓微纠结了一会儿,欲与他挑明,忽闻一声大雁的惊呖,有什么东西自空中疾速俯冲而下,直直朝她扑来。
她只觉疾速扑腾的翅羽自发顶急急掠过,倏如流星,旋即髻上一松,谢沂已揽过她的肩迅猛朝身后一拉,桓微站立不稳,不由撞进他怀里,额头却磕在他坚如璞玉的下颌上,郎君宽厚温热的大掌更按在她的腰上。她脸上登时烧了起来,含着一丝薄怒推开了他
“登徒子”
女郎抬了一双清光淋漓的眸子,眼中满是怒意。抡起的手却被他牢牢制住,僵在半空。
谢沂眉目含怒,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空中,两只大雁叼着金钗玉环,呖嘹盘旋。
城门下,身着青色公服、跟在父亲王澹身后的王湛脚步忽一滞,眼中旋即透出锋刃一般的凛锐。
王澹正与时任侍中的谢氏家主、谢沂之叔谢珩谈论着政事。前者年过不惑,广颡隆准,身材微微发福;后者年过半百,但清瘦矍铄,看得出年轻时的风神秀彻。二人本欲在建春门下分袂,打道回府。见到这一幕,皆是怔住。王澹脸色微变了变,最终同谢珩笑道“侍中前日还说心忧令侄的婚事,这不,令侄自己就把婚事搞定了。”
他仿佛不认识这定下的儿媳妇一般,呵呵笑了几声,“这女郎仙姿佚貌,艳色绝世,倒也配令侄。”
“王朴子休得妄言”
建春门下停着一驾华丽凤辇,庐陵长公主端坐辇中,面笼寒霜,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