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一句话像戳中开关,女人忽然发作,眼里喷火,张嘴咿咿呀呀发出一连串气急败坏的音节。
就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袁山河一愣,这才发现她真的不会说话。
那句“哑巴”只是无心之言,竟戳中人家软肋,他顿感歉疚,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女人张牙舞爪想朝他扑过来,坐在轮椅上摇摇欲坠,吓得袁山河赶紧冲上前接住她,怕她又一次摔倒。
“我错了,真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别给自己磕坏碰坏了”
“哎哎,别抓我头发啊,痛痛痛”
“你再抓我松手了啊,我告诉你我已经没力气了,这回你倒地上我真扶不起你了啊”
“噢噢噢,你松口松口”
袁山河被气急败坏的女人一口咬住肩膀,痛得嗷嗷叫,好不容易抽手而出,蹭蹭蹭退后几大步,怒骂“你是狗吗”
然后
哇的一声,女人哭起来。
夕阳只剩下小半边在天际挂着,摇摇欲坠。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衣襟,越发衬得她消瘦单薄,像是随时随地能被吹走的纸。
这一幕格外眼熟,配上她哭起来都不连贯的单音,哇哇
苍天啊。
救命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袁山河头痛欲裂,原本就没精神的脑子嗡的一下,更混沌了。
他手足无措蹲在轮椅边上,一会儿喊着“姑奶奶,我错了,我给您赔不是”,一会儿双手合十,就差没跪地求饶“您要我怎么着,您说,我通通照做”。
这大晚上的,天台上再来第三个人,指不定以为他把她怎么着了呢。
女人这下不哭了,忽然身手朝他背后一指,雄赳赳气昂昂的。
袁山河一愣,回头看看。
“你指哪儿呢”
女人“跳,跳”
袁山河气绝,“不是吧你,我好心好意扶你一把,你要我跳下去以死谢罪”
女人缓慢点头,“跳,跳。”
我跳你妈呢跳。
袁山河扶着额头,“我说小姑娘,年纪轻轻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呢,这可是十八楼,跳下去我得灰飞烟灭吧”
“跳,跳。”
回应他的还是这两个字。
袁山河没辙了,想转身就走吧,又怕她真出什么意外。
他束手无策,站在原地想了想,有了个主意。
“那这样,刚才确实是我嘴贱了,戳了你的痛处,我给你赔不是。”
怎么赔
他转身从地上拿起吉他,重新背上,在石墩上坐下来。
“我给你唱首歌吧。”
女人摇头,“不,不,不”
“不听”他反问,然后痞里痞气笑起来,“不听也得听,反正这是我的道歉,接不接受在你。”
右手触到琴弦时,依然有一瞬间的战栗,不自在。
但他忍住了。
袁山河眨眨眼,戏精似的宣布“一首春夏秋冬,献给天台上这位美女。”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
他唱秋,唱冬。
他唱夏,唱春。
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
燃亮飘渺人生
我多么够运
无人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