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山河笑得浑身颤抖,“虽然我也很想三十出头,但很遗憾,确实不惑了。”
三
正儿八经见到叶知春,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
那是个傍晚,袁山河在天台吹风。
此时的风已不似半月前那么凉,带着几分夕阳晒过后的暖意。医院附近是座低矮的山丘,山下有湖,粗略一看,倒也有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味道。
上来的时候,袁山河背了把木吉他,没走几步路就喘起来,坐在石墩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低头拨弦。
只是,右手刚触到琴弦的一瞬间,浑身像触电一样,一激灵,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但他还是弹了起来。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双,
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
总是最登对。
袁山河有一把符合年纪的嗓子,不同于这欺世盗名,稍显年轻的脸,他的声音是沧桑的。
他慢悠悠地唱,慢悠悠地弹,目光飘得很远。
飘过远山,飘过晚霞
近处冷不丁一声巨响,吓得他手一哆嗦,擦出一个难听的音节来。
歌声戛然而止。
“谁”袁山河站起身来,狐疑地绕过障碍物,朝声音来源靠近。
在天台的另一边,有人从轮椅上摔下来,狼狈地趴在地上,正努力挣扎起身。
她穿着与他同色的病号服,一样的条纹,一样的松松垮垮,一样的布满褶痕。
袁山河吓一跳,俯身,一手拿着木吉他,一手去拉她“你怎么样没事吧”
刚触到衣袖,被她一胳膊肘撞开,袁山河后退两步,堪堪扶住一旁的石墩才稳住。
“走,走”
那人撑着地,不要他帮忙,口中发出重复的单音,试图爬起来。
袁山河本来就没力气,给她猛地一撞,手都麻了,也来了气,干脆作壁上观。
地上的人行动困难,轮椅就在咫尺之遥,她却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大汗淋漓。
病号服颜色本来就浅,在地上稍微蹭两下,立马就脏了。
他看见她后脑勺的发丝被汗水濡湿,背上也有了一小片氤开的痕迹。
到底还是不忍,袁山河放下吉他,走上前,强行拉住她的胳膊。这次有了准备,没给她挣开,只是女人力气很大,他又恰好在乏力期,差点没拉住,两个人一起倒回去。
“消停会儿,行吗”他没好气地呵斥一声,气喘吁吁把人扔回了轮椅上。
这回终于看到正面。
轮椅上的女人很年轻,看起来不到三十,脸色苍白,皮肤薄得像是能看清底下的血管。
她面色不善望着他,胸口大起大落,要是眼神能说话,估计这会儿正在骂c语言。
白瞎了这张脸
袁山河估摸着自己是推不下去她的,靠在石墩上喘气,问她“你家里人呢”
女人瞪着他。
“一个人跑天台上来了”
女人瞪着他。
“怎么摔的”
女人瞪着他。
“问你话呢,哑巴吗,光知道瞪我”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