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卫国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走到急诊室祝辞的床前。
这时护士正在给祝辞换盐水,祝辞看了看薛卫国难看的脸色,有点底气不足地喊了声,“外公。”
薛卫国把祝辞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他没什么异样,然后才沉声训斥道“你还把我当外公生病为什么不跟我说”
祝辞第一次看薛卫国这么严肃的神情,没有分辨什么,乖乖地低着头任他数落。
薛卫国又说了祝辞几句。
他知道祝辞这孩子比较独立,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肯定是不想打扰他休息,可这恰巧说明了,祝辞不依赖他,在他面前还脱不掉壳子,没法真正亲近他。
薛卫国赶来医院的这一路上,心里是既担忧又失望。
同时还有深深的惘然。
他这一生呼风唤雨,只有在子孙关系上,从没有顺过心。
薛卫国只有薛宛一个独女,以前满心扑在事业上,在与儿女相处这件事上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与薛宛的关系就像是上司和下属,通常只有命令与服从。
他顽固又自傲,摆着家长的架子,自以为他的人生经验,足可以掌控薛宛的一生。
薛宛不说能继承他的衣钵,至少也会顺风顺水。
可薛宛长大后就变得叛逆了,处处反抗他,嫁给了个他压根看不上的凤凰男。
最后还为了那个男的离家出走。
薛卫国梗着一口气,十几年没跟薛宛联系,等着她回来认错,可最后等到了她去世的消息。
后来他想学着放软姿态,好好跟唯一的外孙相处。
可是到头来,连祝辞也没有真心把他当成亲人看。
时爷爷看出薛卫国情绪不大好,于是劝慰说,“孩子没事就好了,少说两句,小辞啊,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时湛把医生交代的话转述了一遍。
薛卫国拍拍时湛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小时,你是好样的,小满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运气,下次让小满带你一块来b市玩,外公好好招待你们。”
时湛点头应下。
到了中午,祝辞复查的结果都出来了,确实跟医生说的一样,并不严重,用了药后他已经好转很多。
医院床位紧张,医生开了药后就让他回家休息。
回去的车上,时爷爷腿脚不便,坐在副驾驶座,薛卫国则是跟两个小的挤后排。
前面祝辞自认理亏,对着薛卫国又是道歉又是哄,还装虚弱,总算是把薛卫国哄回来了,没再板着张脸。
这会儿薛卫国往前倾身,对时爷爷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爷孙两陪着我们东奔西走的,不急着回家吧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时爷爷摆摆手,“你看你,老了还这么见外,我们以前住一个宿舍,你帮我的也不少。”
薛卫国这才露出点笑来,是啊heihei
两位老人在闲聊。
祝辞坐在薛卫国和时湛的中间,后排空间不小,但他跟时湛都身高腿长的,挤在一块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大腿贴着大腿。
初秋的衣料还很薄,祝辞能明显感觉到时湛身体的温度,他忍不住往时湛脸上瞟了眼。
时湛正在闭眼补眠。
他歪着头靠着车窗,窗外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了层暖色的光,祝辞能看到他眼睛下面一圈很浅的暗色。
祝辞怀疑时湛昨晚压根没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