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接连扎了几针,灌了药,这才当真将书生弄醒了。
他睁着浑浊的眼睛,四下又看,先是见大夫,竟是不认得,再是见颜查散和书童雨墨,仍是不认得。他软趴趴地靠在榻上,嘴里一股苦味,稀里糊涂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自己没死
“你你们”他张口,喉咙嘶哑,若非那碗汤药,恐怕是张口都不能。也不知是死而复生的大难,还是这剧痛实在惊人,书生竟是滕然落泪,咸湿的泪水滑过面孔上的伤疤,又是疼的他龇牙咧嘴、满面扭曲。
“你莫要言语,”颜查散赶紧道,“能醒来便是好事,且先养伤养病。”
“恩、恩公今日大恩,在下”书生几次没能将话讲明白,只能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地吐字,一旁的雨墨听着都胆战心惊,觉得他要将一口气喘不过去没了声了,可书生仍是要问,“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我非是救你之人,救你的乃是我一位贤弟和他的朋友。”颜查散也连忙接过了话茬,“颜某不过恰好在此罢了,你安心养身体才是,且待他二人来,还有话要问你”
便是这时,展昭进了医馆,温声喜道“兄台醒了”
书生见展昭掀起门帘而入,先是一愣,明白这人该是他恩公了,又见这俊朗非凡的年轻人提着长刀,分明是个江湖侠客。他登时想起自己本该在何处,面露凄惶,竟是气血不畅,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医馆大夫大惊失色,展昭已经并步上前,立指封穴,这才稳住了书生。大夫摸脉,见书生无碍,大松口气,这一起一落,当真是差点把大夫的半条命先吓没了。可他又不敢多言,生怕招惹了不该知道的事,这便拍着心口、装聋作哑地摇着头出去看药了。
书生缓过一口气,随这口心头血扫开了先前的茫然无措,神台清明起来,这便嘶哑着嗓子又道“在下、谢、谢过恩公不、不知恩公如、如何”
展昭啼笑皆非,只扶着这要命时刻还先顾着说谢的书生,又是缓声道“非是在下救兄台性命,只是在下友人受人所托,这才费了心思将你带回送医,其中另遭磨难,叫兄台无端受苦,还望兄台海涵。”
书生不解其意,他这一遭被救始终浑浑噩噩,几乎气绝身亡,可谓是九死一生。他能醒来都是大罗金仙开了眼,哪知晓途中到底静了几段波折,还差点叫人活埋了。只是他心中苦闷,在那张满是疤痕的面孔上更显凄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说,展昭却还要细问,他本就为此而来。
“只是兄台被送来时身着赭衣”展昭松开了书生,退了一步,端详着书生的面容,和和气气道,“不知兄台犯了何罪”
书生面色一滞,本就带着伤疤、满是病容的面孔上先是扭曲,再是悲痛,紧接着是目眦尽裂、忿恨难当,牙齿几乎磨在一起发出响声,也不知是如何惊天的冤情在身。可尽管如此,他仍是垂着头摇了又摇,,一句话也不肯说。
“这渝州官府的吕知州”展昭又试探道。
“英雄莫问英雄、莫问了”书生连声哽道,男儿双泪淌下,一时牙关咬紧,收了那怒容、生出几分绝然哀色。
“”
柳府小院。
白玉堂与往常无二,抱着巨阙,懒懒散散地坐在窗台上。
“白兄”
“你缘何要寻那位秦苏苏姑娘”
丫鬟给白玉堂泡了茶,便躲在后厨不敢支声;而柳眉歪歪地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却久落在白玉堂身上,等着他回复。
可他长腿曲起,毫无坐相地靠坐着,目光悠闲地落在高远碧空,像是穿过金光下的尘埃,神思一并远去。
“非是我要寻秦苏苏,而是我来蜀中所问之事,如今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