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就有戏。这些年你不在,每年冬至,水镜台上就唱一些喜庆热闹应景的玩意儿。进宫的那些角儿,一个一个的,脸上跟涂抹了面一样,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所谓。不知道今天这戏楼的戏,可比水镜台的好听”
赵毓头歪了一下,“陛下,是风波亭唉”
文湛让赵毓揽着他的脖子坐稳当些,他自己一只手从桌上拿过来琉璃盏,另外一只手拿起竹勺,舀了莲子再蘸了蜂蜜汤水,喂到赵毓嘴边,显得冰凉甜蜜,让他一枚一枚吃了。
他才说,“这出戏不就是宋帝冤杀岳武穆名臣的冤屈,权力的冷酷,皇帝的卑鄙,有什么好看”
赵毓,“现在可是有人把陛下比作赵构呢”
文湛,“能做赵构也不错,可得岳飞如此千古名臣,一大幸事。可惜,这种幸事可遇不可求。”
“陛下不生气”
“不气。”
赵毓,“难道,陛下不认为自己不忍江山浩劫而一力撤藩,一片顾念苍生的心却被如此曲解,委屈吗”
文湛吃了一片被赵毓咬掉一半的藕,入口格外清甜,“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他们能明白的,能承担的。庶民有庶民的事情要做,每日耕田织布,按时交粮纳税,甚至还需要服徭役,已经很劳累了,至于家国天下,就留给肉食者来烦心好了。”
赵毓仔细咂摸了咂摸这句话,“真不知道应该赞陛下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还是应该惧陛下傲慢冷漠到没有人性的地步呢”
文湛从琉璃盏中又挑了一颗莲子,塞到赵毓嘴巴中。
此时,锣鼓喧天,开戏了。
薛宣平一到文曦楼就被告知,“薛先生,您姥姥在元承行的雅间。”
他的脑袋瓜子似乎被人用铜锣狠狠连续打击,咣咣咣咣咣
薛掌柜心中狐疑,我姥姥当年把我娘卖了给两个舅舅换了一门亲,家里依然穷到揭不开锅,她老人家不到六十,就被两个舅舅兄弟齐心协力以扁担抬着扔山沟里去自生自灭了。
如今她老人家还能在顶楼听戏
咋,诈尸了
他一路向上走,还没到顶楼,就碰到几个生意场中的狐朋狗友,互相寒暄之后,他们欲言又止。
“薛先生,您那商行,果然是能人辈出啊,”
“呃。”
“瘸子都能进元承行,想必算盘上的功夫了得”
“呃。”
“这个瘸子偏偏还扯着一个小白脸上戏楼,虽然咱们买卖人不讲究那些虚礼,可是,这样也太惊世骇俗了。扯个粉头都比这个强,实在是,,哎。怪不得那些读书人总是说咱们愚民罔知周礼,哎。”
“呃,”
小白脸
薛宣平一听就知道在雅间听戏的是谁
他连忙上楼,敲了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喊,“我们这里东西够吃,不用再送了。”
“谁给你送东西是我,老薛”
“老薛啊,进来吧,木门没插。”
薛宣平一脚踏进去,就瞧着赵毓就坐在那个小白脸的大腿上,那个小白脸还在一勺一勺喂他吃冰碗。
不要脸,太不要脸啦
堂堂元承行的大老板,有事没事就坐男人大腿,说出去实在不像个样子。
“哎呦喂” 他一捂眼睛,“悠着点,悠着点。”
赵毓吃的满嘴都是菱角,实在没嘴说话,含含糊糊的打了个招呼。
薛宣平,“方才我上楼来,碰见了老何和老谢他们。他们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