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外人很难探查。就比如现如今这雍京城中,有些人极其想要探查赵毓身边之人的底细,却没有任何头绪一般。
徐玚没有这个兴趣。
赵毓虽然是庶民之身,却出身王公,对于有些文人士大夫爱若生命的清誉没有半分维护的兴趣。无论他严守礼法还是荒淫无度,任何事情,没有他敢做与否、能做与否的纠葛,唯一不同的仅仅是,他做与没有做的区分。
所以,赵毓身边的人,是男,是女,是没落王孙,还是低贱如泥,都不会让徐玚惊诧。
此人是徐玚见过的衮衮诸公当中,唯一一个,永远无法预测他下一步走向的人。
他现在还记得当年赵毓说过的话。
“小子们,你们记得,我们来西北,本身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赵毓,“世上的事都这样,谁怕死,谁先死。”
在什叶镇,赵毓以自己为饵,诱敌军深入埋伏,用火药炸开了莫谷山口,荡起流沙,将围攻他们的所有外族兵士尽数掩埋,他们置于死地而后生,最后,居然活着、安然返回伊犁大营。
行辕内,守将王永基让人正在写奏折,他见到赵毓领着徐玚进来,双目圆睁,好似见了鬼。
“王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毓身上血迹斑斑,一身黄沙,唯独脸,干净的有些苍白,还有他手中的绢帕,浓香到异常不合时宜。他倒着拿起来已经盖了伊犁守将大印的奏折,看了看,轻笑了出来。
“阵亡王将军还是很重情谊的,同样是把我们弄死后做文章,可您居然没有写我们临阵脱逃,而是上报了阵亡,这样,兵部会给我们嘉奖,家人也会有丰厚的抚恤。亡者英灵在天,似乎都不会找你麻烦了呢”
说完,赵毓把一支将军令牌直接拍在王永基面前,“这是我从围攻我们的首领,霍图部大牧首,骨力裴罗身上搜出来的,有王将军的印鉴。这种东西要是上奏朝廷,王将军自己死不足惜,可惜,嫂夫人刚刚产下麟儿,也要跟着遭殃。天可怜见,这孩子刚刚满月,却再也看不到蓝天白云,游不了青山绿水,吃不到珍馐美味,活人有的乐趣他都享受不到了,真是可惜。”
“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王永基噗通跪地,“他们扣押了我的老婆儿子,逼着我设计除掉你,如果我不做,我就断子绝孙了再说,赵将军,您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您现在也毫发无损啊,这说明您有上天护佑,这说明您人心善,所以您应该饶了我,这是天意”
赵毓一脚踢翻了他,脚踩住王永基的一只手,从靴子中抽出一把短刀,刀锋就压在王永基的小指头上,“我不切你别的手指,我知道你是弓箭好手,如今大郑正是用人之际,损了你的手,也就损了一员战将。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你,王永基,以后做人做事都想想今天,人这一辈子就是一条不归路,千万别走岔道,不然,再想回头,可没有今天的运气了。”
说完,他活生生的切掉了王永基的一根手指。一刀,两刀,三刀,那把短刀并不锋利,钝的如同一把生锈的柴刀,不要说切血肉、断筋骨,就算是切萝卜都要来回撕扯,此时,与其说是切,不如说是磨。锥心刺骨不过如此
王永基哭喊的犹如一个三岁女童。
那一刻,徐玚知道,自己找到了他一直想要找的人。
他们徐家人,从来不会自怨自艾,坐以待毙,既然他父亲徐绍已经被放弃,身在绝境,那么他就必须另外找到一条生路。
赵毓就是他们的生路
所以,在其他人对赵毓还持怀疑态度观望的时候,徐绍不惜一切为他运筹粮草,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在赵毓一人身上,当时,别人以为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