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曾经默认自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知晓自己拥有决断生死的勇气与足以杀鬼的剑术。
他纵使拥有求生的意志,但较于常人来说,这样的意志太过薄弱了。薄弱到,他开始为了是否还要继续活下去而感到犹疑了。
镜花用仍有知觉的手臂、用压在地面的颧骨,所有尚有意识的肌理,就这样一寸一寸的向着光的方向挪去他的身躯经过之处拖拽开了斑驳的暗色血痕、剧痛让他的目光一度涣散又重新凝实起来继续未完成的路,他甚至都快忘记自己为什么而动,为什么要被反反复复的折磨了。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这样就足够了吧
镜花眼中光彩渐失,人群涌动过亮的光刺痛了他的眼,让他仿佛要落下泪来。
他确实是渴慕着那样的光吧,但是在生死本能间他居然感到了害怕他不敢靠近。他保护着他们、却又觉得自己不属于他们,甚至会因此而感到惶恐。
干脆就这样结束吧。他可能确实是神志开始模糊了,说是不畏惧痛苦,但那只是在战斗中让痛觉神经一点点变得迟钝罢了,哪有十五岁的少年会真的铜皮铁骨不知苦痛的。
镜花望着那一片光明的巷口,身体因为寒冷而不自觉的蜷起,纵使血液喷涌被呼吸所遏制着降低,过于密集和夸张的伤口仍然让地上一片黑红。
人在死时居然还能找回那么点可怜兮兮的尊严,镜花的耳边恍然是女人咳嗽的声音“可以把我带出这里吗”
他点头答应了,带着届时已经冷透的尸体。
她看向外面的神情是那么的向往,偏执到仿佛为此燃尽身躯也无妨就算她被带出去的是一具尸体罢了。
她大约是琴吧,镜花慢了半拍才回忆起这个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也可以说是啼笑皆非、不管怎样他本忘却干净的名姓。
腹部的伤口与地面的土灰和石子蹭过、再度扩大裂口,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嗽让血液溢满出嘴角,凌乱的发与血液糊做一团,镜花想自己约莫是非常狼狈吧。
就这么停下吧,我好疼啊。
没有人被鬼舞辻无惨杀死、隐的人由我的尸体收集到情报,而无用的我作为恶鬼灭杀之途上的基石死去
“镜花”
光消失了,但是少年匆忙赶来的身影却好像要比光还刺眼一点。
他想像寻常一样的挤兑两句少年,但是看着他的眼睛,他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要哭啊。那对眸子太过温柔了啊,明明是与鬼王一样的红瞳,但是却愿意为了他人而坚定而柔软,而露出这样的悲伤而焦急的表情。
镜花眼前一恍。
镜花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保有着意志,像之前一样昏过去不好吗
他半阖着眼,隐约意识到眼前有人影走动,低低言语两三声,而这些声响在传入耳中之时已经被分解扭曲成相当奇异的声响符号,最为喧闹的居然是自己的心跳声。
“真是不敢相信,伤成这样都还活着吗”头发一板一眼梳的过于齐整的少年哪怕是出于不同的立场,还是皱着眉感叹,措辞仍是一点都不回转,“柱都是这样的”
被他的视线所凝望住的妇人出落得如莲,分明年岁不大却是沉淀下了极为优雅古雅的气质,旁人身着艳三分俗七分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是恰恰好的显出了她的端秀雅致,不落俗地。
名为珠世的鬼也无法对这样的话反驳什么,他们活在世上数百年却是从未见过柱的,毕竟为了行医、研究杀死鬼舞辻无惨的药理,他们深居简出,且往往小心的规避鬼杀队之人。因此珠世也只是沉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