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羡站在轩窗外,眉眼间满是冷淡,还有深重的疲惫,挑起眼皮掠了一眼姜姮,道“表哥说你想见我。”
两人隔一道窗,颇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姜姮把手中绣帕绞扭了几扣,轻声道“辰羡,对不起。”
辰羡轻牵了牵唇角“这几日,这三个字我听得太多了,你若没什么新鲜的,我就走了,父亲那边离不得人。”
姜姮道“你好好守着姑父,这些日子不要出门,好不好”
辰羡一怔,随即嘲讽道“你有这个心力对我管三管四,倒不如去管管大哥,他可真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说走就走,好像对这个家半点感情都没有,也不管父亲正缠绵于病榻。”
“你觉得,他该对你们的父亲有多少感情”
前世的姜姮也笃信父子纲常,伦理道德,觉得父亲始终是父亲,哪怕有欠妥之处,也该宽宥。
直到今天下午姜墨辞同她说了那么些话,她才恍然,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鞭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就试不着疼。
前世的姜姮陪梁潇又往后走了十几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幼时烙在心间的伤痛险些摧毁了他的整个人生。
辰羡不知她心思转过这么多道弯,冷淡道“你是觉得父亲亏待了他吗什么是亏待锦衣玉食地把他养大,送他入仕途是亏待,是不是非要把我的世子之位连同你一起给他,那才不叫亏待。”
姜姮道“你不会忘了吧,年幼时我们一起读书,辰景哥哥明明比我们长几岁,却迟迟不许他开蒙,我们每回见他,他身上都有新伤。”
辰羡不屑“那是母亲觉得他骨子里戾气太重,想让他习武磨磨他的性子。”
姜姮深吸了口气“姑姑做什么事都会找一个理由,就好像这些事姑父明明都知道,他也总有理由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从小到大,这样不公的事情多如牛毛,一点一点堆砌成山,压在谁身上谁知道疼,旁人根本觉不出来。”
话赶话到这儿,姜姮惊觉跑了题,忙赶在辰羡开口之前道“好,我们先不提辰景,只说新政。本朝孝悌当先,姑父既然已经病倒,且叫了几回太医来看,恐怕他病重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上下。此时你若是抛下病重的父亲去同卫王合计新政,只怕是把现成的把柄往政敌手里塞,到时候不光你自己倒霉,只怕还会连累卫王。”
这才是中的之语,辰羡深蹙眉宇,显然是听进去了。
两人暂时沉默,侍女进来禀“卫王来探望靖穆王殿下了。”
靖穆王一脉也是皇室宗亲,但辈分低,靖穆王同淳化帝和卫王这两兄弟平辈,若当真论起来,辰羡该唤卫王一声王叔。
既是亲戚,探病走动也是寻常。
卫王是一品亲王,地位尊崇,照礼他驾临靖穆王府,阖府上下都该相迎。
姜姮跟着辰羡出来迎接王驾,跪在众人之后,远远看见那孔雀雉尾华扇后,众人拥簇着一个刚及弱冠的男子。
他身形秀颀,穿了一身东方既白绣麒麟的软缎襕衫,腰间环佩相鸣,被众人拥簇着,像天边繁星拱卫的月。
卫王同姜王妃寒暄了几句,目光便瞟向人群中“辰羡呢”
辰羡敛袖穿过人群上前,再度朝卫王揖礼。
卫王关切地打量了他一番,道“你脸色不好,本王来之前询问过太医,他们说靖穆王的病需得静养些时日,你若是早早地把自己的身体熬坏,后面可怎么办”
辰羡没精打采地应是。
卫王无奈地揽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