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笨拙,不善言辞,句句朴实,却也句句窝心。
姜姮刚刚止住的泪几乎又要落下,哽咽道“哥哥,你不怪我吗”
姜墨辞摇头“其实辰景说得也对,那门婚事是在你刚出生不久,还是婴孩时就定下的,根本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愿,又有什么错呢”
他抚了抚姜姮的云髻,笑说“妹妹长大了,情窦初开,原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胡闹任性,可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勇敢,敢当众为辰景向姑姑姑父鸣不平。”
姜姮在心底调侃,十五岁的她到底是有多胆小怯懦,竟就因为说了那么一席话,人人都来夸她勇敢。
这样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却让姜姮想起一件要紧事。
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新政之祸已在官家的酝酿之中,与其说针对的是卫王和靖穆王府,不如说,在最初,矛头直接对准的是手握重兵的父亲。
奈何父亲镇守边疆,为人谨慎,无丝毫行差踏错,根本没有把柄可抓。
所以淳化帝才让谢晋把辰羡拉入这个局里,藉由他株连姜国公府。
想到这一层,姜姮蓦地紧张起来,抓着姜墨辞问“辰羡呢”
姜墨辞道“姑父骤然病倒,辰羡正侍奉于榻前。”
姜姮追问“他没有出门吗一直在病榻前吗”
姜墨辞面露诧异,懵懂地点了点头“是呀。”
看来,因为姜姮,惹得靖穆王提前发病,把本该走出去参与新政的辰羡绊在了王府里。
姜姮心里仍旧忐忑,轻声冲姜墨辞道“你能让辰羡来见我吗”
姜墨辞面露难色“我现在都不敢看他,总觉得对他有愧,你要让他来见你”
姜姮也对辰羡有愧,可私情归私情,公事归公事,感情纠葛牵扯的只是他们三人,公事却牵扯到了上千人的性命。
她犹记得前世上庸台那染血的木桩,皆是仁人志士的血。
虽然辰羡先前答应了她,在未想通前不会再去接触卫王,可闹了那样一场,辰羡心底肯定早就恨透了她,还会信守承诺吗
父亲即将回京,这样的事她赌不起,所以必须见辰羡一面。
姜墨辞见她沉色,瞧上去忧虑重重的样子,不禁心疼,道“我去说,我一定让辰羡来见你。”
姜姮这才展颜,亲自送姜墨辞出院子。
临出院门时,姜姮注意到姜墨辞的腰间缀着一枚缃叶绣囊,随口问“芝芝送的吗”
姜墨辞循着妹妹的视线看过去,脸颊微红,轻轻颔首。
姜姮却皱起眉来。
林芝芝的父亲林苑如今官拜签书枢密院事,看上去与姜家交好,甚至还定有姻亲,但其实他早就归降了崔元熙,此刻,恐怕正躲在暗处伺机使坏。
还真是危机四伏,奸佞环绕啊。
姜姮几度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兄长这些日子经常见芝芝吗”
姜墨辞羞涩道“倒也没有,父亲上回来信说,要尽快给我们完婚,但林府有个长辈去世,需要守孝,还得再推迟些时日。”
推迟只怕林家压根就没想真成这门婚事,是想藉由婚约获取信任,待事成去向崔元熙邀功吧。
只可惜,他们攀上的崔元熙是只毒蛇,翻脸不认人,林苑也没什么好下场。
姜姮冲姜墨辞道“既然林府有长辈去世,兄长还是少见芝芝吧,免得落人口舌,对你们两个不好。”
姜墨辞思想单纯,根本没有察觉姜姮的异样,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