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妃顺势把管家叫进来安排,事无巨细,琐琐碎碎都交代明白,姜姮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晚膳散后,姜姮从花厅出来,隔着廊台月影,遥遥朝梁潇居住的院落方向看去,思绪飘忽,总落不到实处。
原来重新来过的滋味也不是多么的好。
她正在出神,辰羡从她身后靠近,循着她的目光看出去,脸色又沉了几分,冷声道“姮姮,我有话要对你说。”
未等姜姮接话,他又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棣棠和箩叶,道“你们候在这里,不许跟来。”
两女讷讷对视一眼,各自觑到了不安,辰羡向来脾气温和,鲜少有这般色厉内荏的时候,特别还是对着姜姮。
姜姮跟着辰羡走,他走得极快,姜姮需得闷着一口气紧跟,一路上被石头藤蔓绊得踉踉跄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终于走到偏僻的太湖山石边,辰羡停下,背对着他,月光泠泠洒在袍裾上,显得人影茕茕,孤冷寒凉。
“姮姮,我不会与你退婚。”
他说完这一句,转过头来看她,冰冰凉凉的眸中藏了些委屈“凭什么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凭什么要让给他”
姜姮声音略哑“辰羡,不是你让,而是”她说得小心翼翼“我是个人,不是物件,我有自己的喜恶哀乐,有些事是不是该让我自己来决定。”
辰羡道“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们定的是娃娃亲,长辈们定亲时没有问过你的意思,这对你不公平。”
姜姮默默看他。
他倏地烦躁起来“别人家的姑娘都是这样的,为什么单单你就不行”他猛然上前,抓住姜姮的双肩,低头逼视她,“是我哪里不够好吗是我比不上大哥”
姜姮本能挣扎,弱弱看着几近崩溃的辰羡,不敢再说话了。
这等场景,让她想起了前世新政事变前夕,姜姮向辰羡提出退婚时,他暴躁生怒的模样。
原来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不容侵犯的底线。
姜姮感到一股无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两人在这里吵嚷,没注意环山柳林后探出个脑袋,听了他们的谈话,又一声不响地缩了回去。
姜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阁,棣棠和箩叶在一边小心地守着她,终于还是棣棠沉不住气,小声问“姑娘你是不是跟世子闹别扭了”
姜姮把鬓边沉重的赤金钗拨下来放到妆台上,把身体陷在圈椅里,以手擎额,无奈叹气。
棣棠刚要追问,被箩叶用胳膊肘轻拐了一下,箩叶轻声说“姑娘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吧,您不是和王妃说好了明天要出门吗”
姜姮一怔,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她为了让姜王妃以为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随口说的要出去玩,要下这情形,她还真没什么心情出去。
偏棣棠还要提醒她“姑娘明天早起好好打扮打扮,世子还要和您一起去。”
姜姮唉声叹气。
棣棠还想再絮叨,被箩叶拽着袖口拖出了寝阁。
春夜的风还带着细微凉意,棣棠瑟缩一下,抬胳膊环住自己,回头看寝阁,纳闷“姑娘这是怎么了”
箩叶倒不像棣棠似的懵懂无知,她隐约有个猜测,这个猜测令她秀眉紧皱,愁绪难展。
事情可难办了,要不要给闽南国公爷那边送个信
她忧心忡忡。
姜姮亦忧心了一整夜,辗转反侧,第二天起来,双眸乌青,脸色暗沉,棣棠往她眼睑狠扑了两层厚厚的蔷薇粉,才堪堪遮住暗色。
主仆正在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