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镜简单理了理妆容,才带着两个侍女去花厅见姑姑。
去到那里,辰羡和羽织都在。
辰羡只抬眸冷淡地瞥了姜姮一眼,复又低下头盯着面前的茶瓯看,反倒是羽织格外热情,碎步跑上来拉住姜姮的手,笑道“姮姮,你今日没去宁郡王府,可热闹着呢,那王妃的侄女看上了大哥”
姜王妃轻咳了一声,羽织吐了吐舌头,立即噤声。
姜姮面上平静,内心如波澜翻涌,看上了谁梁潇前世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段
姑姑不是辰羡,姜姮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丝毫对梁潇的关心与兴趣,只有默默坐到膳桌边,一边应付着和羽织说笑,一边回想那宁王妃的侄女是何许人。
宁郡王妃出身望族,兄长官拜宣徽院使,她的侄女,就是宣徽院使的千金。
姜姮回想,唯一和梁潇有过数面之缘的,就只有宣徽院使的嫡长女舒静容。
舒氏乃河西鸿儒,母族强劲,父亲更是朝中肱股,若舒静容对梁潇有意,还真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若能娶舒静容,对梁潇的仕途也是有诸多裨益的。
姜姮想不通,为什么前世一点声都没透出来
羽织叽叽喳喳与姜姮说些琐事,姜王妃突然开口,面容沉肃,道“舒姑娘的事以后不许再提了,人家是望族淑女,怎可能配个歌姬之子”
这话极其刻薄,连辰羡都听不下去,抬头道“母亲,你不要这样说,兄长是王府公子,皇室宗亲,那点配不上舒姑娘她家是高官显贵,贵得过皇家吗”
姜王妃看着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咬牙道“你是不是傻”
姜姮突然明白了,姑姑不可能让梁潇娶这样一位家世显赫、根基深厚的女子为妻的,她是王府主母,截断庶子的姻缘是轻而易举的。
她当时不懂,当经历十几年的沉浮再回头看时,才真正能看明白当年梁潇的处境。
身在孤城,不外乎如此。
姜姮不知道该说什么,垂头看向刚端上来的菜肴,新鲜鲈鱼,热雾腾腾飘香,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忽听姜王妃笑说“姮姮,你怎么了霜打茄子似的,今日宴会都不去凑热闹,可是病了”
姜姮有些恍惚地抬头看向姑姑,她脸上关切满溢,慈爱的目光暖融融落在姜姮脸上,掩饰不住的亲近。
姑姑一直都是爱她的,只不过这份爱最后没有抵得过对梁潇的恨。
姜姮强扯出一点笑,冲姜王妃道“我没事,姑姑不要担心。”
姜王妃带着些探究地上下打量她,蓦地笑道“你这孩子,睡了一觉倒好像变了个人,说话调子都变了。”
变了吗姜姮自己没有察觉出来,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少女时的自己该是什么样了。
她怕被看出什么,斟酌了片刻,歪身凑到姜王妃身边,勾住她的胳膊,央求道“姑姑,我明天想出去玩。”
姜王妃爱怜地摸她额头,“去吧,这些日子可把你憋坏了吧,憋得性子都快变了。”
姜姮装出一副高兴样儿,眉眼弯弯,一抬头,恰撞上辰羡的视线。
冰冰凉凉的,暗藏一点芒刺,姜姮对他有些愧疚心虚,只有默不作声地避开。
姜王妃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精明内蕴,道“明日让辰羡陪你出门吧,外头乱糟糟的,你一个姑娘家终归不方便。”
姜姮抬头想回绝,辰羡先她一步道“好啊,正好我明日闲着,我陪姮姮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