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要捆了地头去通判的府邸请罪,却不知另一个留在店外的无赖先一步飞奔着去找通判家的管事。
那地痞本得了交待, 躲在一个卖糖芋的行摊后探头探脑, 与摊主死乞白赖要了一串糖芋立那吃, 正被烫得吡牙咧嘴直跳脚,眼错间里头便打了起来, 只一个眨眼, 连店门都被从里关拢。
地痞弯腰弓身,抖着腿, 支着两耳趴门板那听了半日, 只听里面“噼里啪啦”了一阵乱响,瓢盆碗罐齐碎,间夹着喊痛、求饶声。直听得牙根发酸、面如土色。真是天可怜见,自己不曾进得里面, 不然, 岂不是也要落个缺胳膊少腿记起地头的嘱托,搓搓手,抱肩缩头蹿进了人群中。
宜州州府设宴,通判并不在家中, 通判的夫人见天上月如银盘,人间垂彩千条, 领着姬妾儿女在院中摆酒, 又请了乐伎吹拉弹唱助兴。
因着通判不在, 一干打扮得如同月里嫦娥的姬妾, 兴致不高, 月倒是圆,无奈人不得圆,纵使把通判剖成两半,也分不遍众人。索性你无我也无,谁都争抢不得,一时众女歇了争斗之心,遂打起精神来讨好通判夫人。倒是家中的小娘子与小郎君得趣,点灯放爆竹,每院乱跑。
通判夫人令一个唱曲的做了酒纠,与姬妾行起酒令,输的或罚银、或罚酒、或逗趣说笑,一时倒也妻妾和睦,其乐融融。
洒不过半酣,通判夫人的心腹婆子领了门役来禀外头有人自称打伤了郎舅,上门来请罪赔礼。
通判夫人先是一愣,复又笑道“怕不是个骗子倒是胆大。我家两个兄长一个点了翰林,一个在家中打理庶务,都在禹京家中,如何在宜州被人打伤”
门役揖礼道“正因此,小人不敢轻忽,谁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来冒认舅家的,兼又说打伤了人来赔礼,可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通判夫人听了,倒也不无道理,于是拿眼看心腹婆子,令她去看个究竟,又命一个护院同去,道“大节下,防着小人借了热闹生事。”
婆子随着门役到了宅门前,只见万千灯火中,一个身高八丈的伟丈夫一手牵马,一手拎着一个肥短粗汉。
婆子只打眼便知不是通判夫人的兄弟,将脸一摆,上前道“这位郎君,生得大丈夫模样,何故上门行骗”
沈拓手一松,地头咕辘滚在了地上,摔得直唉哟,抬手揖礼道“不知大娘的身份,我这厢有礼。实不是行骗的,只因这贼厮口口声声说是通判的小舅,我一时冲动打坏了他,只好携他来通判府宅。一来为着赔罪,望府上深名大义原谅则个;二来也要问问通判,为何纵着小舅子坏女”
婆子笑道“郎君是苦主,只是走错了门,我家娘子是有兄弟,却不是这副尊容。”
沈拓微瞪眼,怒道“大娘倒推得干净,谁个有胆冒充通判家的亲戚”边问边踹了地头一脚。
地头一路连摔带撞,五脏六腑翻倒了个,直被颠得七晕八素,挨了一脚抱头哭道“我真是通判小舅,你伤我性命,姊夫定不饶你。”
沈拓心下暗笑,面上做出怒火沸腾的模样,冲婆子道“常言道一人升天,鸡犬得道。你们通判做了高官,戴了官帽,连着这些恶犬,狗仗人势,无故便要欺压我等良民,青天白日便来强抢民女,纠结了十几的打手来伤我等性命。若不是自小学得武艺傍身,哪还有命在。”
婆子急道“郎君不好胡言坏人的名声,我家司马岂是欺民之人”
沈拓冷笑道“通判小舅自称宜州的太岁、祖宗,既是太岁祖宗,少不得州府府君也要跪倒磕”
“唉哟,郎君快快住嘴。”婆子惊得脸色都变了,眼见左右围了人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