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这便接受了他的委托,却是一星儿银子都没要。草民按着那姓沈的说法,将装着他两个侄儿名字、头发和衣角的荷包给封进桥桩里,砸入水下谁想到,石桥落成那日,那姓沈家的两个孽障侄儿,当真都死了”
石匠说着也是痛哭流涕,“自此,草民有这本事的话儿,也不知道怎的,竟然就传开了。越来越多人来找草民,都要行这样的法术。草民可不敢造这个孽,故此才背井离乡,从江西来到杭州来。本想着只做老本行石匠的营生,再不干那莫名其妙的事儿去就是了,却不成想,杭州这边儿不知道怎么也都听说江西的事儿,这便又有人找上门儿来”
“草民自知实在躲不过,这便只好寻些作恶之人的案子,也算替天行道去了直到,直到”
石匠不敢说下去了,小心翼翼转动眸子,开始在亭阁之内四处打量。
皇帝高坐,淡淡而笑,“你找什么呢难不成,就在朕这行宫里,就在这礁石鸣琴里,竟然也有人去找你办这事儿不成”
福隆安更是一声厉喝,“还不说”
那石匠伏在地下,咚咚地叩头。
“草民早先也没想到是皇宫里的人。草民前几日又接了一个案子去,草民本不想接,可是那边儿的来人说,倘若草民胆敢不接,那草民一家的性命就不必要了草民一听那官腔,又是京话,听来不是杭州本地人,草民便担心是随驾南来之人。”
“既是随着圣驾而来的大人,草民哪儿敢得罪,这便硬着头皮,便接了那一对荷包直到,直到闰二月十四那天,都已经正式打桩了,草民心下有些不安定,在桩子打了一半,都浸了水去,草民还是良心发现,将那荷包给扯出来,打开给看看”
石匠说到这里,已是满面死灰。可以想见,他彼时刚打开荷包时候儿,也会是如此的模样。
“草民万万也没想到,那荷包里的名字,竟然是,竟然是皇上和皇太后啊”
除了皇帝嘴角噙着冷笑纹丝未动,其余众人全都拍案而起。
“什么”
皇太后更是直接气得哆嗦,说不出话来了。
福隆安从袖口里取出一对荷包,上前呈给皇帝。
皇帝不慌不忙打开,露出那两张写着名字的纸条。虽说已经浸了水,墨迹微微有些模糊,却也能瞧得出那两个名字是谁。
皇帝再探入荷包内,将几根白发,一块明黄的衣料取出。
皇太后登时恼得咬牙切齿,“这便是我的头发吧”
皇帝也是轻轻闭了闭眼,“这是儿子的衣料。”
那拉氏在旁,纵然是有德格几人扶着,却也已经是如堕冰窟,浑身寒颤个不停。
她急吼吼地喊,“打死还不拖出去,将这大逆不道之人,立时乱棍打死”
“皇后急什么”皇帝幽幽抬眸,“背后指使之人尚未问出,这么急着打死他去,又有何益”
那拉氏只觉嗓子眼儿和心口都被扎紧,已是吸不进气儿来了。
“必定是他血口喷人,诬赖随驾之人他是江南汉人,他自己也说了,早几年在江西已经干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去。这些汉人的门道儿啊,自是只有汉人才知道,便是咱们听都没听说过。”
那拉氏细眼陡然一寒,“这事儿有两面儿一面儿便是他受汉人挑唆,血口喷人,嫁祸给咱们去另外一面儿,就当真是有可能随驾的人里头啊,必定有汉人想要加害皇上和皇太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