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罢,眸光倏然一冷,“可是朕的寝衣,尤其是这穿得半旧了的,又岂是人人都有机会得”
福隆安忙又跪倒在地,“回皇上,奴才已经奉旨到杭州织造大库里去查过这布料去。杭州织造历年所贡的上用衣料,都有存底备份,奴才按图索骥,这便查清了这衣料的来龙去脉”
皇帝冷笑一声,“说”
福隆安黑瞳里也是流光暗转,“这份衣料赶制出来的寝衣,在京里也只放进过皇后主子的中宫去因中宫地位超卓,这衣料既然已经放入中宫,便不再放入其他宫里了。”
那拉氏已经彻底没法儿呼吸,只能沙哑又绝望地喊,“不对,是汉人们的诡计,是他们设计陷害我这大清皇后”
皇太后听到此处,抬手指着那拉氏,已是气得满面雪白。
“皇后今年是哀家的坎儿年,坎儿年啊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你不用作法送我,我自己迟早会去”
皇帝忙向皇太后跪倒请罪,“儿子有这样一个中宫,是儿子的罪过”
皇太后嘴唇打着哆嗦,已是说不出话来。
她的儿子有这样一个中宫,又哪里只是她儿子的错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亲自扶上皇后宝座的这个人,竟然忘恩负义到扭头就来算计她来
婉兮在畔,心下已是渐渐有了眉目。婉兮忙上前,跪倒在皇帝身后,“妾身斗胆奏请皇上,还是先请皇太后起驾回行宫歇息。接下来的事,皇上独断即可,万万不可再叫皇太后动气了。”
皇帝也是点头,回眸凝视婉兮,“令贵妃,你与庆妃,带着永常在一起去陪伴皇太后。这里只留朕与皇后就是了。”
皇太后哪里还有兴趣留下来,这便起身,看都不再看向那拉氏,转身就向外去。
那拉氏眼见自己宛如那被石匠砸入水中的桥桩,一点点沉入水面之下,渐至没顶。
皇太后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叫皇太后走啊
她这会子唯有大吼出来,“皇额娘我,我不是想咒皇额娘短寿,我也没想咒您和皇上死啊这其实当真没什么,不似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皇太后霍地转身,陡然冷笑,“如此说来,皇后你是承认了”
那拉氏张口结舌她不想承认,可是这会子也唯有如此,才能挽住最后一点余地不是
她真的不是要咒他们娘儿俩死啊她只是想控制了他们的精气神去,叫他们从此对她好,听她的话罢了
“皇额娘,您听我说啊”
皇太后已是冷冷转身,“够了,我老婆子哪儿还敢再当你的皇额娘去”
皇太后说罢,决然抬步就迈出了门槛去,再也没有回眸。
礁石鸣琴的早膳,就这般不欢而散。
皇帝跟上去要去送皇太后,那拉氏扑上来想要扯住皇帝的衣袖,却被福康安等一众銮仪卫给拦住。
那拉氏嘶哑地大喊,“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说,你今儿演这么一出,究竟是想要将我怎么样”
皇帝长眸轻挑,唇角勾起一抹微哂。
“皇后说什么呢,分明是皇后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如何变成朕粉墨登场想要作法害皇太后、害朕,难道不是皇后你自己的主意么”
那拉氏嘶吼道,“不对,不对若只是我自己的安排,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的这是江南汉人的把戏,你堂堂日理万机的天子,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且早就叫福隆安给查得这么清楚了”
皇帝难得赞赏地挑了挑眉,“不错,皇后果然还是皇后,都这般了,脑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