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霏微接了糖,想说那不是她妹。
云婷打开边上的一扇门,在墙壁上摸索灯键,啪嗒一声打开,说“让你妹到床上躺着,我给医生打电话。”
沈霏微便把阮别愁牵了过去,意识到这卧室是收拾过的,床褥叠得很整齐,地板上还有刚刚拖过湿痕。
阮别愁没往床上躺,只顾着牵沈霏微的手,她两只脚踩在一起,把鞋头上的泥慢吞吞蹭走一些。
小孩多半也觉得自己脏,不敢躺。
云婷在门外讲电话,还点上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地和手机那边的人周旋。她低低笑了一声,扭头看那俩小孩跟鹌鹑一样傻傻站着,便用力摆了两下手。
沈霏微低头看阮别愁,漂亮的手指往衣摆上蹭,有点别扭地说“你自己把鞋脱了躺上去,我不帮你。”
阮别愁那鞋太脏了,她不太想碰。
小孩很听话,蹲下脱了鞋,然后便抓着自己的裤腿不说话。所幸她那一路都是被云婷抱过来的,身上湿的不多,只是有点脏。
沈霏微也觉得难堪,她此时就好比鸟雀被褪了羽,所有的能耐都变得显而易见,极其容易羞愧。
门外,一只好看的手拿着篮子伸到云婷面前。
手的主人多半是十六。
云婷挂了电话,伸手去接篮子,在十六要收回手的时候,在对方腕子上捏了一下。
十六反手就往云婷手背上拍,力道不轻,听着有点清脆。
沈霏微几乎屏息,正想催促阮别愁快点躺,就看见云婷拎着篮子走了进来。
篮子里是干净的衣服,换洗的。
“让你妹换了衣服再躺,大点的那身是你的,尺码估计都不太合适,先将就。”云婷手里还夹着烟,说话时手往背后别,省得将两人熏着。
沈霏微点头,看云婷转身要走,如同被人奋力推攘,仓促到腹热心煎地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云婷在门外停步,把烟蒂抖在空了的托盘上。她抬手轻吸一口,呼气时妩媚的眼略微眯起,声音低低地说“我认识你妈妈,你们家的那点事,我多少打听到一些。”
沈霏微僵住了。
云婷夹烟的手朝沈霏微指去,好似隔空点在沈霏微嘴唇上,“别问,我现在还没查清楚大概,问再多我也不会说。”
沈霏微单薄的身颤得有点明显,真就像玻璃房里折出来的金贵花草,受不了丁点摧残。她低着头,抿紧的唇一动,“你和我妈妈,是朋友”
“算是,凤静是我的老主顾。”云婷多一个字也不透露,她摆摆手,继而又说“我姓云,你们可以跟外边的人一样,叫我一声婷姐。”
十五岁的年纪,有心眼,但是不多。
沈霏微信了大半,信这个女人会帮她和阮别愁。
沈霏微站了很久,后来袖口被小孩扯了两下,才回过神。
“姐姐。”阮别愁烧得连声音都含糊,扎成丸子的头发已经好一段时间没重新打理了,一绺一绺的散在肩上,像个小乞丐。
沈霏微从篮子里挑出衣服,往阮别愁怀里塞,语气生硬地说“去换。”
阮别愁病恹恹地应声,模样乖得好像能任人摆布,她眼梢还是红得厉害,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你敢哭试试。”沈霏微语气有点凶,其实样子也委屈,“哭肿了脸,没人能治你。”
毕竟云婷说了,她只出一份医药费。
阮别愁摇头说“姐姐,我不哭。”
沈霏微信了,这小孩在沈家半年,愣是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