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黄药师习惯的要掀被子起身,却发现手臂上顶着个毛绒绒的脑袋。他依旧是睡前的模样,平躺着紧挨着床沿,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崽子却是缩成一团紧紧贴着他,也不晓得夜里是怎么滚过来的。
黄药师忍着体温交融的不适感,低头打量,小崽子本就瘦小一只,团起来就更加小了。他脊背弓起,凸出又细小的脊椎骨艰难的支撑着皮肉,却还是弓缩着身体,是将自己尽可能的缩小尽全力的自己拥抱着自己的姿态。
银环的头发细而软,此时凌乱的贴在脸颊上,从黄药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小巧鼻尖与脸侧那一处淤青。他呼吸间吐出的热气与胸口轻微动起伏都因过于贴近的距离一丝不漏的传达到了黄药师的手臂。
奇异的,这般亲密无间的姿态本该更加不适的黄药师却慢慢放松了下来。他迟疑的抬起手,手掌贴上银环的脊背,孩子的心跳声通过血肉皮肤传入黄药师的耳膜。
黄药师顿了顿,在这样的静谧里觉得惬意,惬意的清明的头脑也浮起微不可查的困倦,想来抱着小小的一只团子大被一盖,又是好梦同眠。
但他到底没有,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床顶雕花兀自发了会儿呆。也是个拖家带口,有责任要承担的人了。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这么脆弱的一条生命,从今以后就为他负责由他护持了。
这个在昨日还不甚清晰的念头,在今日便化作实质,让黄药师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放进了心里,抱进了怀里。
真是神奇。
黄药师无声的笑了一下,似是好笑又似是无奈。他算是知道,自己捡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麻烦了。
他轻声掀开被子,脚已经落在了地上,正要坐起来,身体悬空了一半,手被扯住了。
银环倏然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攥着黄药师的衣袖,他蜷缩了一下,囫囵坐起来,没睡饱还不是很清醒,脸蛋红扑扑的,只小小声的望着黄药师的方向,唤“师父”
黄药师望着被银环捉在手中的衣袖,神色复杂。听闻银环迷瞪瞪的喊他,声音含糊又绵软,昨日藏得很好的依赖与眷恋在此时一览无遗。
“嗯,困就再睡会儿。”黄药师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他半坐着,将小团子揽过来,生疏的拍着他的后背哄着。
银环嗅着黄药师身上浅淡的像是精贵熏香浸入了骨的味道,毫无挣扎的又睡了过去。又能吃又好睡的,像只猪崽子,黄药师心中调侃。
待银环又睡熟了过去,黄药师无奈将里衣团了团塞进银环怀里,又将团成一团的小崽子裹进被窝里,这才得了自由洗漱去了。
银环醒来的时候太阳升得老高,金黄色的阳光落在被子上,正照着银环撅起来的小屁股上。小崽子眯着眼睛摸了摸被晒得热乎乎的的屁股蛋儿,又蹭了蹭怀里带着香味的衣裳,呆了半晌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
黄药师就坐在边上写字,见银环醒了字也不写了,笔往笔洗里一扔,挠有兴致的观赏着小崽子起床的一系列步骤。
银环揉了揉自己软乎乎的脸,丁点大的手掌托着脑袋挪出床沿,左顾右盼,瞧见了坐在桌前的黄药师立即扬起一个笑来,整张小脸容光焕发,明媚不可言。
“师父。”
叫得又软又甜。
黄药师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坐下,自然的将他抱出被窝放到自己的腿上“可真能睡,差点叫你睡过去一顿饭。”
银环瞧着黄药师唇盼挑起的一抹浅淡的笑,一时瞧呆了去。怎么他睡了一觉的功夫,他的便宜师父就就不一样了呢。银环想破了脑袋,得不出什么恰当了词,只觉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