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的郎君,素袍佩剑,立在门前。
荀勉愣愣地看着,喃喃道,“是我思念成疾,还是郎君入梦”
他可能是咬了咬舌头,疼得龇牙咧嘴,下一刻反应过来,飞快地上前抱住荀忻。
短衣少年露齿而笑,惊喜道“郎君真的回来了”
有两条黄狗此时也吠吠而来,见主人与人亲热,便止了吠叫,转而在荀勉脚下打转欢蹭。
荀忻见荀勉露出小虎牙傻笑,不由也莞尔而笑,他蹲下身,去摸狗头,狗子欢快地摇着尾巴,扭来扭去。
荀忻失笑,“果真养了黄犬。”
“怎也不知凶人,不足以担看门重任。”荀忻玩笑道。
荀勉替狗子辩解道“平时但有响动便狂吠不止,许是知晓郎君是家主才如此乖顺。”
他笑着低低唾一句,“势利奴颇有眼色。”
继而招呼道,“郎君快入堂休息,奴备汤与郎君沐浴。”
荀忻应了声,抱着摇尾巴摇得最欢实的那条狗进屋,沉迷撸狗。
待荀忻沐浴更衣,穿戴整齐,跟荀勉打了声招呼就走出门,去拜访荀绲。
走在熟悉的里巷中,听着鸡鸣狗吠,偶尔还能传来隐约几句夫妇对骂声,荀勉勾起了唇角,这才是人间。
转而又想起颍川兵祸不远,心情又转为沉重,抿了抿唇。
到了荀绲家,由家仆引路,带他进入内堂,荀绲与荀彧皆在堂内,荀绲跽坐主座,荀彧也换了身儒服坐在侧座。
荀忻看着主座的老人,觉得他额上皱纹又深几分,愈显老态,心中有些酸楚,上前拜倒,口称“阿父”。
荀绲见他便笑,“今岁又长高几寸,来岁阿父见汝便要仰头而视。”
“儿见阿父必跪倒,怎敢令阿父仰首视”少年也歪头道。
荀绲笑骂道,“小子敢戏阿父,且入座。”
“莫令人道阿父苛待,儿来坐席也无。”
少年称诺,起身坐到青年对面。
荀绲对荀彧道,“方才我已令仆告知诸家,明日皆来我家院前,有事相商。”
“高阳里中非我荀氏之人,大人可曾告知”青年温声问道。
老人点点头,“活人岂辨姓氏”救人还要分什么姓氏
“人命岂能分远近”老人声音不大,听在荀忻心中却掷地有声。
“只是高阳里外,我家鞭长莫及。”荀绲叹口气。
“颍中有识之士多矣,大人何必忧虑。”荀彧垂眸道,“便是高阳里中,怕亦有人不愿随我等北迁冀州。”
荀绲叹气,“乡土难离。”
荀忻低下头,故土难离,可是若命都没了,死在故土上有何意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些人却不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