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与冀州牧有旧”
青年摇摇头,“四兄现于韩文节处效力。”
荀忻脑中浮现荀谌杀鸡的画面,不由微弯唇角。
就着热水用过饭后,夜色渐深,他们燃着火堆以御野兽,又回到马车中,和衣而眠。
荀彧眼前是熟悉的雾气,茫茫白雾中似乎有许多人在高声议论,“荀慈明号称硕儒,当世处士1,未料竟委身于国贼”
荀彧皱了皱眉,慈明阿父
他脚步不停,朝着声源走去,“视事三日,即拜司空,未十旬而取卿相,大汉立朝以来,岂有旧例”
“不过沽名钓誉之徒岂可谓贞节之士耶”
荀彧脚步一顿,叔父将应董卓征召
他快步往声源跑去,竟步入了厅堂内,堂中矮案上放着一盏油灯,一卷素帛。
荀彧展开素帛,逐列而视。
“从子攸拜上”这是荀攸的来书。
“从祖父爽病薨”
荀彧猛然惊醒,借着月光环顾四周,车厢内,对面的素衣少年倚壁而眠。青年背靠在车壁上,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他回忆着梦中所见,叔父将被董卓征召,为论所讥,不久后病逝。
青年缓缓闭上眼,他早已知道,只要梦中有雾,梦中之事必然会发生。
这次我将如何应对
耳边传来少年人模糊呓语,“先生救命”
青年起身,跪在少年身旁,拭去他眼角的泪,柔声安抚,“蒿儿,莫怕。”
少年似有所感,“阿父”
青年怜惜地摸了摸少年鬓发,改口应道,“忻弟,我在。”
少年睁眼迷糊地看着他,复又闭上眼,软声唤道,“兄长。”
他一头靠进青年怀里,安心地闻着熟悉的乌木沉香,沉沉入睡。
荀彧抱着少年,顺势倚在车壁上,车窗外月色柔和如水,怀中亦是沉甸甸的责任,让他在这浮沉乱世,荒郊野外,生出脚踏实地之感,方才噩梦中惊惶之感也消释大半。
放下繁杂思绪,青年伴着月光闭眼入眠。
第二天一早,荀忻睡醒,发现自己靠在兄长肩头,愣住,继而连忙正身坐起。
少年迷糊地眨了眨眼,诶
原来我睡相这么差吗
见青年还没醒,他靠到一旁继续睡,假装无事发生。
两日后,过轘辕关,守关的官吏拦住马车,“符传2示我。”
青年从袖中取出一条缯帛,奉给关吏,关吏接过缯帛,与自己手中的缯帛比对其上纹样。
此时所说的缯帛,其实就是丝绸等丝织物。
“已合符,准入关。”关吏挥了挥手,驻守在关隘前的士卒退后,放他们的马车入关。
此时的交通管制很严格,出入关口必须要以符传作为通行证,不能擅自出入。
兄弟两人翻山越岭,入关过隘,十几天后终于回到了颍阴。荀忻觉得自己十几天没洗澡的尊荣不适合去拜见伯父,于是和荀彧告别,先回家沐浴更衣。
他三月出门,快到十月才还家,半年不见荀勉,想起那个爱笑爱絮叨的少年,心里颇为想念。
荀忻怀着满腔愁绪叩了叩自家门环,连叩两声后,熟悉的少年声在院内应道“何人叩门”
荀忻故意沉默不语。
等荀勉打开门栓,便见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