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嘛,别的上不能,就是这些个冠冕堂皇掩人耳目的表面功夫, 一个个的最为精通。
所以母子两个一见了面还很和睦, 你开我一句玩笑, 我回你一句软语, 正如此状。
只是三皇子的那一句话一说完, 半天竟都没有回应
高嘉珩等了好一会儿, 只好又抬头去瞧是怎么回事儿结果贵妃倚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竟然又盹着了。
高嘉珩有点儿气闷,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集云这才慢腾腾睁开眼睛,自说自话道“嗯, 你说的是。好了, 累了一天了,且下去歇歇吧。”
就这么让她给打发了可不合高嘉珩的心意,他却不再说话了,向自己的贴身太监丢儿使了个颜色, 丢儿知机,上前磕头道“娘娘不知道,殿下今儿得了夫子好一番夸奖呢说他的策论做的好, 还说, 大殿下的是堆砌之作、二殿下的不通,唯有咱们殿下的, 尚能一观。”
集云也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不仅未露欢颜,反而眉头一皱, 斥道“两位皇子也是你个奴才能议论的兄弟之间自当同进退,岂能幸灾乐祸呢”
高嘉珩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一时之间,方才还将“冠冕堂皇、掩人耳目”的功夫做的很到家的三皇子,脸上的错愕和忿怒竟是连藏也藏不住了。
要知道,最擅长幸灾乐祸的、最爱把高嘉珩和他两个皇兄放在一起比较的,恰恰就是郑贵妃本人啊
腊梅同情地向三皇子投去了一瞥看到他对上这位今天风格大变不按常理出牌的贵妃也是一脸的反应不过来,顿时觉得心里平衡多了。
高嘉珩实在没有抑制住心里的不忿,多少有点儿阴阳怪气地道“母妃这是还没睡醒吗您的话,请恕儿臣不明白。”
集云却做出一副比他还疑惑的模样,手撑着额头,慵懒道“怎么会不明白呢方才还夸你首孝悌,这就不悌兄弟了”
不知怎么的,高嘉珩此时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想要试探她的来意,一路被她带着跑,只觉得委屈和不服气起来,争辩道“怎么不是母妃拿我同两位皇兄比较的时候了儿子背书不如大皇兄,骑射不如二皇兄,就连个子也不如他们俩呵呵,儿子明明比二皇兄小了三岁个子能放到一起比吗这难道就是悌了”
可是,他没有细想的是,会委屈、会伤心,正是心里果真当郑贵妃是自己母亲的缘故
后来,听了谣言后他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并非贵妃亲生的这一点当作了救命稻草,牢牢地攥在手里不敢放,仿佛这就能消弥幼年时,因郑贵妃待自己不好所生的那些日复一日难以摆脱的伤心了。
终于是渐行渐远,和郑贵妃离了心,可是曾经那些孺慕真情却并不做假,他有本领骗过别人、也有本领骗过了自己,到后来将郑贵妃害至惨死,不知道那时候的高嘉珩,可有一丝悔意
不过嘛,集云来了,那就是没有悔意也要叫他有了。
且看以后吧。
得自系统的原剧情,是一段身临其境的影相,所以集云是见过画眉的。可高嘉珩生的却并不像她,而是如同一个荒谬的喜剧一般的,有七八分像郑妃,五官在其次,主要是鲜活明媚的气质。
十五六岁的这时候最是明显,少年人还没有完全长开,眼角眉梢稚气未脱,粉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细细的汗毛,迎光就变得毛绒绒的,像颗水蜜桃桃花眼大而无辜,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笑起来可爱得人心软成水也难怪这一母一子,能够占尽皇帝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