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荷色缎面,流光溢彩,隐隐透着暗花。棉絮填得很平整,内胆套一件杂色羊皮背心,厚实暖和。衣领高高竖起,内侧加了一圈纯白色兔绒,既贵气又精致,陶南风穿上之后愈发显得脖子修长、身材玲珑有致。
马靠鞍装、人靠衣装,藕荷色缎面衬得陶南风一张小脸精致而粉嫩,看着完全就是个娇小姐。
陶悠羡慕得眼睛都有些发红,悄悄扯了扯母亲的衣角。
冯春娥伸出手想要抚一抚那闪光的缎面,却又有些胆怯地缩回手来,赞叹道“真是好看,我只在电影里看那些资本家的阔小姐才会穿这样的衣服呢。咱们家南风穿上,真真正正就是一朵富贵花。”
听她这一说,陶守信的笑容僵在脸上。
陶南风的目光锐利“这是夸奖吗”
这一回轮到冯春娥脸上的笑容凝固“南风你我这当然是夸你。”
陶南风看向父亲“爸,你听着是什么感觉”
陶守信眉头紧锁,若有所思。是夸奖吗明里听着是夸奖,暗里却更像是一种提醒这件衣服太富贵,陶南风穿着恐怕会被人说成是资本家的阔小姐,对她的名声不好。
刚刚到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陶南风没有继续说什么,只低头看一眼袖口镶着的雪白兔毛滚边,微笑道“爸,好看,谢谢。”
陶守信点了点头“喜欢就好,你秦叔叔说这是你那个改良版茅草房屋顶大样图的谢礼。”
听到父亲提起自己随信寄走的小图,陶南风嘴角带笑,轻轻“嗯”了一声。父女俩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刻,陶守信与陶南风之间有一种浓浓的亲情在流转。冯春娥与陶悠仿佛局外人一般,完全插不进去一句话。
冯春娥低下头,说一句“我去做饭,你们先说说话。”便往厨房而去,叮叮铛铛地忙碌起来。
陶悠则轻手轻脚走到餐厅远远坐下,支愣着耳朵准备听陶守信父女俩说什么。只可惜,陶南风根本没有坐在客厅沙发,而是与陶守信一起进书房,顺手关上门。
“咔”当那一声轻微的门锁相扣的声音传来,陶悠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咬牙骂了一句“什么人呐,防贼似的”
书房朝南,很大。
两面墙的书柜,柜子里全是书。
一张实木大书桌稳稳立在书房中央,桌面收拾得很整齐,摆放着笔筒、笔架、砚台、绘图工具,还有一本翻开的古籍线装书。
一幅裱好的字挂在墙上,上书两个大大的字“雅趣”,字体清雅俊逸、力透纸背。
浓浓的墨香、书香弥散整个房间,陶南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回家真好。从小到大,她最爱的地方就是这个书房。如果没人喊吃饭,她能坐在小板凳上看一整天的书。
陶守信坐在桌前,陶南风从墙边挪一个锦墩过来,挨着父亲坐下。自继母进门,父女俩似乎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相对而坐。
没有外人在,陶南风再没压抑内心的情感,轻轻俯下头,将脑袋搁在父亲膝盖,轻轻唤了一声“爸”
这一声呼唤,引来陶守信内心柔情无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越来越内向,见到自己就冷着眼、抿着唇,一副“生人勿近”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现在经历漫长的分离之后,那个娇软可爱的南风终于又回来了。
窗外梧桐树叶在寒风中发出瑟瑟之音,陶守信却觉得岁月静好,如在梦中。
半晌,陶守信伸出左手,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陶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