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风看着眼神躲闪的陶悠,这才发现这个内心阴暗的小人只敢人前人后说几句歪话,并没什么真本事。
以前是自己太单纯,轻易便能被她挑起情绪,现在么
陶南风瞥了陶悠一眼,眼中满满都是嘲讽“羡慕农场待遇好,你怎么宁可摔断手也不去”
陶悠被她戳中心思,脸色大变,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人一听这话,按捺不住好奇之心,议论的话题迅速转到陶悠身上。
“陶南风这话,话里有话啊。”
“也是哦,当初明明是陶悠报名上山下乡,可是陶教授一出门,就换成了陶南风,我还奇怪呢。”
“故意摔断手应该不至于吧陶悠如果宁可自残也不去当知青,那可是非常严重的思想问题,可以贴大字报批斗了。”
陶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指头快拧成麻花。她是真没想到陶南风一回来就准备和她清算往事。明明她在信里没有告过状,现在却将事情在外面摊开来说,怎么办
陶悠愣了半秒,嗫嚅道“摔断手我也不愿意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莫记恨我,行不行”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半,陶南风知道只凭自己一句话没办法马上定陶悠的罪,可是针锋相对的态度却必须摆明。
“报名去农场的人是你,图表现假积极的人是你,可最后吃苦受罪的人却是我,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哦”第一次遇到陶南风如此强势,陶悠吓得缩了缩脖子,乖乖认怂,不敢再嘴巴讨巧。
陶守信看到邻居们都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兴奋地看自家两个女儿争吵,有些挂不住脸,加快脚步拉着女儿往6号小红楼而去。
小红楼是教授楼,一栋四户,一楼带院子,二楼有个大阳台。
陶守信住一楼,三房一厅一厨一卫,宽敞明亮。
匆匆进了家门,冯春娥满面堆笑迎出来“南风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她又弯腰拿来一双簇新的棉拖鞋,殷勤地送到陶南风面前,笑容温柔、语调轻松“坐了一路的车,脚都要闷坏了吧来来来,换鞋进屋,松快松快。”
陶南风接过棉拖鞋换上,暖和、合脚,针脚细密,显然是冯春娥亲手做的鞋子。不得不说,当着父亲的面讨好自己,冯春娥这一点做得非常到位。
陶守信的面色明显柔和下来。
冯春娥接过行李放进客厅,从厨房端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捧到陶南风面前“路上冷不冷先喝口姜茶暖暖。”
陶南风接过姜茶,点了点头,习惯性地道谢。
冯春娥忽然眼圈微红,转过身去,半天声音哽咽地说了句“南风受苦了啊,这么久没见,对冯姨也客气起来了。”
以往陶南风单纯,不喜欢冯春娥和陶悠便不假辞色,人前人后冷着脸。陶守信不明就理,以为她倨傲无礼,私下里教育她尊重继母、友爱继姐。
看冯春娥一副慈母情状,陶守信也心软下来,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做什么,南风能回来就好。”
冯春娥连连点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朝难。南风当知青吃了苦,现在能体会家里的好,这是长大懂事了。”
一句话,将陶南风代替陶悠吃的苦轻轻揭过。
陶南风安静地看着她表演,脑中闪过书中所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厌憎与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