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臣妾能怎么办”她突然哭得凶了起来,眼泪一涌而出,如同断线的珍珠串,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臣妾心里只有陛下一个,但陛下心里有后宫的那么多人,林氏、林氏更是侍奉陛下多年的,也曾宠冠六宫臣妾事事都想与陛下直言,可臣妾不知陛下会信谁。臣妾不能赌啊林氏她、她想要臣妾的命,陛下明明知道”
她哭得泣不成声,抽噎了好几度,才将话续上“陛下明明都知道,却要怪臣妾有所隐瞒陛下扪心自问,若臣妾事先说了,陛下一定会相信臣妾么况且她们在暗处,臣妾在明处,陛下便是相信臣妾,就能帮臣妾挡开那一次次刀光剑影么”
她越说越是委屈,连连摇头,又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他拥着她不肯放,她奋力地推他的胸口“现下臣妾只只庆幸自己当时什么都没说,可见陛下是不信臣妾的哪怕知道林氏没安好心,臣妾不过将计就计,陛下也还是怪臣妾”
“阿婉”他竭力地抱紧她,意欲让她冷静。
她不服输地强挣,却在某一瞬忽而脱了力,身子瘫软下去,他虽慌忙地想抱住她,她还是一分分跌坐在地。
明艳的橙红色裙摆在她身边铺开,她紧紧攥住一团,痛苦地哭喊道“后宫那么多姐妹,人人都是陛下的心头好臣妾想护住自己这条命,想长长久久地陪伴在陛下身边,臣妾错了吗”
他蹲身再度拥住她,无力地回应她的质问“没有。”
她瘫软地伏进他怀中,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染花,却还是因为这两个字哭得更加厉害“陛下为什么一句解释都不肯听臣妾说陛下厌倦了臣妾是不是,陛下不喜欢臣妾了不喜欢了还要来招惹臣妾”
这第一句尚是情理之中的怨怼,后面几句却多了胡搅蛮缠的意味。就好像已哭得懵了,一味地沉浸在了难过之中,而后钻起了牛角尖,愈发地往难过里去想,再让自己愈发地难过一重。
“阿婉”他一声长叹,手掌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摇头沉然道,“朕没有不喜欢你。”
在心中盘旋数日的恼火随着她的哭声荡然无存,他忽而觉得自己错怪了她,又觉哪怕没有错怪也是自己的不是,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那么罪无可恕。
这个念头引得他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了下去“朕近来也想过,恶事终是林氏所为,你不过将计就计,是朕不该那样怪你。”
徐思婉伏在他怀中,啜泣声仍旧未止,遮掩住的朱唇却勾起一弧妖邪的笑。
徐思婉盘算着心事,脸上笑意不改,行至他面前,温温柔柔地拉住他的手“那一会儿用完膳,臣妾陪陛下随处走走。免得陛下被政事困扰,惹得晚上都睡不好觉。”
都说男人受不住女人的眼泪,但后宫嫔妃众多,只凭眼泪能让帝王心疼也非易事。方才她这一觉睡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只这一会儿工夫二人就已重修旧好,可见倩贵嫔本事了得。
“嗯。”她嗓中发出的声音轻轻细细,点点头,就往侧殿中的妆台走。一只手却还抓着他的衣袖,不肯他离开半分。
是以说出这些,就可见太后不仅知道皇后不简单,也知道她不简单。
再定睛细看,分明就是行宫的堪舆图。
“很好。”太后面显宽慰,略作思忖,命人从自己昔年的嫁妆中取了一副玉饰赏她。
徐思婉衔笑迎上前“臣妾倒不妨事,但陛下莫太累了。”
皇后身为皇帝的发妻,也很得体,更为皇帝诞育了嫡长子。只是正因诞育了嫡长子,后来又自己玉体欠安,一根弦就绷得太紧了。
当日傍晚,御前宫人在徐思婉传膳前到了漪兰阁,请她去清凉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