鲫鱼肉滑嫩细致, 偏生小刺最多, 唯有鱼肚子上两块肉只有大刺,池小秋要做鲫鱼肚儿羹,自然只拿这两块下刀。将鱼肚嫩肉放在碗里, 葱姜切小块, 加少许水清酒煮上片刻,再将鲫鱼肚儿在里头腌上一会儿, 撒些细细盐使劲揉搓, 直到盐味津到里头去,这才罢手。
鲫鱼头背上面的肉刺多, 便用来熬出汤,再将鱼肉捞出来,只留下汤汁备用。1
算算日子,钟应忱这时候也快到东栅了。
池小秋下意识往对面葵花隔窗望了望,看着空洞洞的桌案,心里空落落的。
钟应忱未曾搬走之前, 每日里她在厨下埋头做饭,也是悠游自得,并未觉出有什么挂念,可抛掉一样习惯不怎么容易,养出来却极为简单。
往常不管她是在厨房还是自个屋中,对面的窗子总是大开着,不管何时,只要她一抬头,钟应忱就坐在碧水旁,桃花间,从书中望过来,遥遥一笑,瞬时便让她的心格外妥帖安静。
池小秋抄起笊篱,盛上腌好的鱼肚肉,按在汤里,一边看着这雪白鱼肉片热汤里迅速汆熟,一边想着不知带出来的薄饼钟应忱吃完了没有。
鱼肚熟后,挑出里头的大刺,摆上桌,开始着手调蘸料。池小秋将芝麻油、醋、姜蒜末、椒盐、辣酱都摆出来,等着钟应忱自个回来调。方才汆肉的鱼汤刚放在了灶上,想等它继续熬煮成清汤,便听见桥上有马蹄声。
池小秋马上丢开那锅鱼汤,扒着窗子一看,正是一个车队缓缓从桥上而行,便兴高采烈出门去迎。
到得巷子口一看,原是家运米的车队,不知怎么今儿偏就捡了他们这个偏道走,哪里有钟应忱的影子
池小秋一时怏怏,眼瞅着都过了半个时辰,终是耐不得,便一跺脚一路往东栅奔去。
东栅口往来人众多,除了卸货的,便是像高家这般,自个家有马车直接从县里头一路回返的。池小秋垫脚看了好一会儿,好几次被挤得没地儿站,终于见着两辆天水碧绸的马车进栅来。
车里高溪午还在磨着钟应忱“你便帮我央小秋妹子一回,可好”
钟应忱只望着马车窗外,任他喋喋不休只作充耳不闻,高溪午没法,只得道“若得一罐子我重重谢她三十两如何这这可是我如今能动用的全部家当了”
他刚说完这句,却见钟应忱唇角微微一翘,而后笑意越来越深,眼睛亮得怕人。
他只当是钱凑效了,刚要拍手再砸实了买卖,忽见钟应忱一撩起袍角,还未等马车停稳当,便跃身跳下车去,只留下闲闲一句。
“你若敢在小秋面前再提一句要什么薄饼,从此便别想进池家铺子”
高溪午眨巴眨巴眼睛,才醒悟过来,这想望是彻底落了空,不禁横生悲意,直到外头小厮唤他下来。刚撩起来车帘,就见钟应忱站在翠叶满布的柳树下头,耐心听人说着话。
不用想,站在对面的,定是池小秋。
“这一路可累了”池小秋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只觉得哪哪都瘦了“怎么这早晚才回来”。
“不累。”钟应忱极自然地将她手中挥着的笊篱拿过来,不由笑“怎么出门还拿着这东西”
池小秋低头一看,哎呦一声“我那锅上还坐着汤”
“什么汤”
“鲫鱼肚儿羹”池小秋顿时急得跳脚“原想让你吃点好的补一补,这会都该熬干了”
高溪午听见有吃的,立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