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天, 暴雨倾盆,软放归区里的池塘再度满溢,大水卷着泥土在树林里横冲直撞, 把李前年从老家移栽过来的两棵桫椤泡得半死不活。
安澜本想让贾思丽和瓦纳福克先习惯习惯风雨的强度,但两头小象一个比一个心大,别说害怕了, 泥浆没过脚面都拦不住它们作夭,于是她干脆命令象群“准备行装”,选了个晴天踏上返程。
临走前她还特地往卡拉象群跑了一趟, 本来是想和家人道个别, 顺道告诉外婆树林里已经安全了, 没想到那边也在做长途跋涉前的准备, 估计是早就观察到了软放归区里的动静。
姜真的还是老的辣。
安澜摇摇头, 把精力重新放回了象群里。
因为营地喂得好, 半年过去,两只幼崽都长得敦实了不少, 瓦纳福克的体弱症状也基本消失,这会儿眼看长辈们都态度软和,没人管着,两个小的就跟第一次出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 恨不得把每一处草丛里的每一只蜻蛉都吓得原地飞起。
她带队慢悠悠走着,只见贾思丽和瓦纳福克急吼吼地往前跑,又兴冲冲地回来, 没过多久,贾思丽就被地上小动物的洞穴吸引了注意力,一只眼睛贴在洞口,脚掌跟着刨土,扬起来的尘灰统统飞向了后方玩得比它还疯的成年象嗯
安澜狐疑地眨了眨眼睛。
毫无疑问,站在贾思丽左后方两米处甩动鼻子的正是诺亚本亚,他大概是想被地上开得很艳的花朵吸引了注意力,试探着拿象鼻去揪,结果发现这种小花底下连着藤状物,用力轻了拔不起来,用力重了会把花瓣揉碎,只好在那吭哧吭哧。
半分钟后,诺亚放弃了蛮力破局,退而求其次之,只摘下了颜色最鲜亮的一朵。他站在那兀自欣赏了一会儿,似乎对自己挑的东西很满意,于是兴高采烈地转过身来连打了八个喷嚏。
安澜“”
敢情是来这给草地浇水来了。
她叹了口气,路过自家伴侣时很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面颊。诺亚正在和继续打喷嚏的欲望斗争,分明已经差不多可以被称为陆地巨兽,这会儿却缩成小小一坨,好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
与头象互动在家族中就是被看重的讯号。
一旁的阿蒂拉看到安澜在轻拍诺亚,三步作两步贴了过来,莱娅也从另一侧跟来凑热闹,明明是漫步在宽敞的草原上,忽然就变得莫名拥挤。
安澜又叹了口气。
她熟练地牵了牵两个姐妹的鼻子,心神却在往最近几天显得同样拥挤的大象电台飘去。
随着风波消弭,曾经充满哀声的电台里吹来了春风,不少同类在呼唤亲友、急于确认它们的安危;还有一些象群因为减员严重,有了照顾幼崽的余裕,幸存成员赶在雨季进入发情期,于是与远处的雄性同类你来我往、上演爱情战争。
大象们唱得认真,安澜听得也很认真算算时间快要一年了,如果没有在旱季中折戟的话,去年离群的五头小公象应该都已经踏上了回迁之旅,至少能给家里捎个“一切都好”的口信。
这天入夜,她都没听到类似的声音。
象群回到岛上后,仍然是一片沉寂。
一直数着日子数到象群安顿下来的第三周,大象电台里才有了些让人高兴的动静。
穿过相亲广场一样热闹的各大频道,安澜和诺亚先后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嗡鸣声。
那声音有些微弱,甚至可以说羞涩,仿佛第一次在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