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朝堂上的所有人都被一句“北戎来犯”召集了起来。
皇帝暴跳如雷,扔折子,指着大臣鼻子破口大骂,怒其不争。
这些年皇家大兴土木,仅仅今年夏天就又开动了新的避暑山庄和林林总总起码三个园林的建造,国库已然空虚。
外强中干的王朝经不起下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更经不起它的老对手,北戎的强骑。
南巡的太子被急招回京。
玉京城里的人事变动动静不小。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陶太傅要去北戎和谈。
直到临出发前,陶太傅才告诉了娇娇这消息。
娇娇当时就乘着车马回了家。
“你这身子骨经得起折腾么”娇娇快步走进了陶太傅的院子,里头小厮正在收拾包裹,陶太傅坐在屋里等着她。
“你总为着王朝鞠躬尽瘁,深思谋虑,可如今你总要顾虑自己身体也不好,就不能留点岁月安享”
娇娇茶也没喝上一口,就急着劝太傅。
陶太傅对着喜儿使了个眼色,喜儿忙扶着娇娇坐下。
太傅抿了一口茶,“爹爹做的是臣子,是守天下的臣子,总不能眼见着战事发生。”
娇娇咬着牙,“可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北戎山高水远,这一路车马周折你受不住,年前谭叔也说了,你不能再受累了,北戎态度不明凶险得很,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泪水不自觉盈满眼眶,娇娇努力憋回去压着声音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爹爹。”
太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娇娇越长越大,他很少再像小时候对娇娇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了。
娇娇眼睛一热,眼泪差点控制不住流了出去,她揪紧了帕子。
“爹爹,娇娇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娇娇想你好好的。”
娇娇在马车上准备了很多说辞,但是所有语言此时苍白无力,她只能笨拙重复,忍住落泪的冲动,心头哽咽难受,“我想你好好的,爹爹。”
陶太傅对着娇娇笑了笑,故作轻松,“娇娇,你也有夫君了。”
他轻声温和,“是爹爹愿意去的,是爹爹自己想去的。”
娇娇忍不住哭了。
泪水流过小痣,湿色晕染。
在陶太傅面前,她永远是个孩子。
“娇娇莫哭。”陶太傅新拿了棉帕子递给她,“爹爹守得不只是这一个国,这国里也有你。”
“做文人的大概都是这样,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热血,若国家有难,愿意倾身前往。”
“再说了,爹爹身子骨已经好了很多,不会有事的。那北戎的帝王也算我半个学生,此行没你想的那么艰难。”
“娇娇啊,你怎么就钻牛角尖了呢对爹爹来说,也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陶太傅摸着胡子道,“出使北戎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陶娇娇拦不住劝不住。
因为那是她爹爹想做的事情。
于她而言,生如夏花,纵不如意,犹要绚烂,寻欢作乐,苦里舔蜜。
于她爹爹也是一样,劳累孱弱,纵不如意,犹要燃烛,做想做的事情,烛火尽了尚不可惜。
生爱寻欢作乐,生爱肆意随性,这是她爹爹想做的事情,便拦不了阻不了。
生有不如意是常事,各有活法。
她和陶太傅一样,愿意做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