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偶尔听见几句,便和言劝道,“莫说年轻貌美的人日子还长,单说嘉妃如今是众姐妹中年纪最长的,又是才解了禁足,也合该好好修身养性才是,怎得才能出来走动,便又开始说这些酸话。”
嘉妃气得银牙暗碎,亦只是无可奈何,便笑道,“皇后娘娘原来已经这般好脾气了。臣妾还当娘娘气性一如当年,杀伐决断,眼里容不得沙子呢。”
如懿扬一扬手里的浅杏色绢子,吩咐了芸枝给各位嫔妃添上吃食点心,应答间无一丝停滞,只是如行云流水般从容,“岁月匆匆如流水,如今自己都为人母了,什么火爆性子也都磨砺得和缓了。嘉妃不是更该深有体会么”
嘉妃幽幽道,“臣妾自知年华渐逝,比不得皇后娘娘位高恩深,只能把全副心思寄托在儿子身上了。”她摇一摇手中的金红芍药团花扇,晃得象牙扇柄上的桃红流苏沙沙作响,“臣妾都年过四十了,幸好八阿哥开蒙得早,又得皇上夸赞聪明伶俐,如今亦是身子越发康健,到底是臣妾福气好,若是儿女年幼的,得盼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陈婉茵听得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如懿,她又是个万事和为贵的性子,忙笑着打岔道,“都快到十月里了,这些日子夜里都寒浸浸的,嘉妃娘娘怎么还拿着扇子呢”
金玉妍盈盈一笑,“我诗书上虽不算通,但秋扇见捐的典故还是知道的。”她眼光流转,瞟着如懿道,“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咱们这些但凡得过皇上宠幸的人,谁不怕有一日成了这秋日的扇子被人随手扔了呢所以我才越发舍不得,哪怕天冷了,总还是带着啊。”陈婉茵是个老实人,口舌上哪里争得过金玉妍,只得低头不语了。
如懿清浅一笑,转而肃然,“人人都说秋扇见捐是秋扇可怜,换作本宫,倒觉得是秋扇自作自受。所谓团扇,夏日固然可爱,舍不得离手,到了秋冬时节不合时宜,自然会弃之一旁。若是为人聪明,夏日是团扇送凉风,冬日是手炉暖人心,那被人喜爱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丢弃一旁呢所以合时宜,知进退是最要紧的。”
白蕊姬望向嘉妃嗤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皇上又不是汉成帝这样的昏君,哪里就独宠了赵飞燕姐妹,让旁的姐妹们落个秋扇见捐的下场呢。幸而嘉妃是开玩笑,否则还让人以为是在背后诋毁皇上的圣明呢。”
白蕊姬字字绵里藏针,刺得金玉妍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搐,随手撂下了扇子,呵斥身边的丽心道,“茶都凉了,还不添些水来,真没眼色。”复又看向白蕊姬道,“玫妃如今正得圣宠,这话自你口中说出岂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蕊姬端起茶盏,目光并不看向金玉妍,只看着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叶道,“嘉妃若是早懂得合时宜,知进退的道理,想来也会有这一日了。只是嘉妃年长,便是真有这一日,只怕腰板也没那么硬气吧”
金玉妍待还想要说些什么,如懿便截了她的话头,只转首看着纯贵妃亲切道,“本宫前日见了皇上,提起永璋是诸位皇子中最年长的,如今永琋和永琪都很出息,也该让永璋这个长子好好做个表率,为宗室朝廷多尽些心力了,且皇上已经答允了。”
金玉妍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纯贵妃那厢才起身谢恩,她便旋即满脸堆笑,“哎呀原来皇后娘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