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华林要修书送出去,比民间传书容易许多,寻常递信只能托人,从前也有人从急递铺送,后来公文数量过大,又有不少人让急递铺夹缠着送丝送墨,带钞带弓,南来北往,各样小玩意都从急递铺走,上下官员冗杂,这个亲眷有东西要送,那个铺卒的邻人有书要托,渐渐不堪其繁,朝廷三令五申之下,将可以通过邮传递送的官衙文书削减至七十九种。
便利自不待言,急递铺专人专马,一昼夜可传四百里。穆华林那封信,应当已经送到收信人手中。
只是进展不便当着纪逐鸢的面问。
“对了,有东西给你们。”穆华林起身,去床榻旁打开一口箱子,取出巴掌大的一只匣子,拿过来给沈书,让他自己打开。
里头是一对儿扳指,翠玉制成,上有鱼水云纹,像是一对,纹饰却是大同小异的两只摇头摆尾的鲤鱼。
“骑射没废吧”
沈书拿扳指试了下,心里有点虚。
穆华林没有责备他,让他们兄弟各自试着戴了下,大小合适,沈书的那一只环圈要小一些。
“先收着,这几日事忙,过几日我得空去瞧你们。”说着,穆华林起身送沈书两兄弟出去。
开门时,沈书看到穆华林先前放在门口的木盆已被人收走,知道他在总兵府是有人伺候打点起居的,略微有一些诧异。转念一想,穆华林的本事,用不着他来操心。
次日天还不亮,沈书迷糊中翻身,便发现床榻已空,睁眼一看,就自己一个人还睡着。窗户纸上朦胧一层晨光,沈书起来,纪逐鸢也没在院子里,郑四说已去军营了。
白日里沈书跟李恕两个,带上林浩,让他不用驾车,三个人去街上转,打听成衣铺子,果然是没有开张的。李恕非想听会戏,说是来了和州以后,半日空闲都没抽出来过,好不容易沈书自己要出来,总不成才出门又回去。
于是三人听戏听了一早上,午间让林浩去街上买了茶饭回来,又在茶坊里用了些果子。沈书一盏汤也不吃,到下午装着一肚子茶水,只觉得耳朵里都叮呤咣啷,眼睛里俱是水波倒来晃去。
这一夜纪逐鸢没回来,军营里也没人来说,郑四去打听,说是远远就架了辕门,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沈书早早睡下,混到第二天上午,跟李恕踩着时辰上总兵府找朱文忠问了。
“你再晚一步来,就找不着我人了。”当时朱文忠正在吃早,叫沈书和李恕坐下也吃点,一边吃,他一边说来,“孙德崖的亲兵队伍在城里挨家挨户地敲门索要粮食钱财,怕城里生出乱来,这两日派了千把人在城里分队巡查。顺便我哥的意思,也查一查有无元兵的奸细。”
沈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朱文忠“你不读书了怎么今日也要出去”前几日是才搬来和州,家中有许多事情要料理,不读书也便罢了。眼看正月都要过完了,竟然蒋夫子还不叫朱文忠读书。
朱文忠喝了口清粥,筷子在咸菜里翻翻拣拣,拿眼瞥沈书“你是巴望着我让人鼻子上穿个环,好拉到田里去耕地吧”
“哪儿”沈书笑着否认,放下筷子,“我俩是来给你做伴读,你这一天到头不念书,我们就无事可做了。”
“到处都要用人,李善长那里巴不得得两个你们这样读书写字的,冯国用也想要几个书生,我才不给他们。”朱文忠一气把粥喝干,端详沈书和李恕两人,照实说了,“蒋夫子才来,他老母亲就病故了,我爹许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