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找来我就看。”李恕叹了口气,嘀咕道,“不知道你哥怎么受得了你,你怎么不叫你哥读书呐”
沈书撇嘴道“以前也叫,叫不住,我爹都拿他没法子。一叫他读书,他不是要去放牛犁地了,就是他娘叫他去上山捡柴了。结果不过是找地方躲着阴凉睡大觉,各人有各人缘法,能有一两样傍身的手段就行了。”
“我也”李恕才张嘴。
沈书便接过去说“你也什么”
二人大眼瞪小眼,李恕仔细寻思了一下,打仗他不行,在家又是个成日里混使老子钱的商贾家娇惯的儿子,他还真不知道能干点啥,养蛐蛐吃花酒是乐子,却赚不了钱还得花钱。姑且只有忍了。
是夜把饭吃了,纪逐鸢带着沈书,也算散步消食,到了总兵府,沈书手里有牌子,带个把人进去还不成问题。
然而进了总兵府,却换了纪逐鸢带路,他上回来已弄清楚穆华林住在哪儿。沈书与纪逐鸢说,路上要是碰到人问,他来答话,就说是找朱文忠来的。
想不到运气倒好,一路都没碰见什么人,几次有巡逻的兵将经过,见到沈书腰上挂的牌子,都没来问话。
穆华林的房间里亮着灯,纪逐鸢上去敲门。
门从里开,穆华林打赤脚趿着木屐,沈书见他挽着一边裤腿,下意识便望向屋内,果然穆华林已经在洗脚。
穆华林把兄弟两个让进屋里,关好门,示意他们随便坐,自去旁边胡椅上坐着,卷起裤腿,把脚伸到洗脚盆里的热水中。
“茶壶里是清水,若渴了就自己倒。”穆华林脚踩在有些烫的水里,先问沈书他们两个过来路上有没有什么人瞧见。
“遇到巡逻的两队兵,没问话。”沈书答道,扭头看了一圈,才说,“师父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房子”
“原是六个人一间,我是鞑子,没人跟我住。”穆华林调侃道,唇角微泛起一丝笑,显然并不在意。
“今天上午来总兵府的那队人马,是孙德崖的人吗”沈书不绕圈子,直接就问。
“嗯,我还瞧见你了。”穆华林道,“孙德崖带着一队亲兵,朱元璋忌惮他城外的人马,迎进来以后不到两个时辰,便在城里安排了几百户人家给孙德崖的亲兵队伍住。”
“有这么多空着的人户”那是不可能的,沈书才画了和州的舆图,心里有数。
穆华林看了沈书半晌,脸色阴沉“自然是把原先的住户赶出来一些,腾给他的人住。孙德崖说他只是因为军队连日来缺粮,难得吃上一口饱饭,借和州的地界,让弟兄们吃两天饱饭,再捎带一些粮食就走。”
“军队里怎么没有听到风声”纪逐鸢开了口。
“朱元璋不想插手,孙德崖想要赖在和州不走,自然麻烦事他自己解决,或骗或逼或抢,总不能让朱家出面,朱元璋不会乐意。他昨儿个才下令让将领们把有家有口的妇人还回民家,博了一星半点的名声,要是帮着孙德崖打劫,那马上就可以收拾收拾从和州出去了。”穆华林的脚在水盆里搓动了两下,三人都没有言语,室内只有水声。
静了片刻,沈书说“老百姓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朱元璋已经同冯国用、李善长二人议过,你莫小看了他,他比郭子兴心里有数。濠州起事的一伙人里,将来坐大的十有八九会是他。”穆华林把脚从盆里提起来,擦了擦水,目光不再看沈书。
穆华林把木盆放在门边,不曾出去,关上门,仍然回来在方才坐的地方坐下。
沈书心里想,穆华林所奉的密旨,是要劝降说和,自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