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书突然感到,朱文忠对他沈书,确实充满信任。这时只要他开口,说一句“出兵”,朱文忠二话不说就会调动他能动用的这五百个人。
然而,五百人远远不够,而且朱文忠手里这点人是朱元璋留下来保护家小的。郭子兴还在城中,由朱文忠贸贸然出兵自然不可,让郭家的知道了,更会生出嫌隙。
就在沈书犹豫的时候,下人来报,说夫人听闻有客,已经过来了。
夫人沈书心中一动,那就是朱元璋的夫人马氏,也是郭子兴的义女。他心中暗道有戏,只见朱文忠出门去迎,沈书忙对纪逐鸢和李恕做眼色。
“夜半还有访客,不知是何事情,恰好你舅舅不在,我也睡不好,寻思着过来看一看。”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是一个端庄沉稳的女声。
朱文忠毕恭毕敬地将妇人引进门来,一见之下,沈书难掩惊诧,成日里听朱文忠舅母舅母地提,马氏年纪却不大,才刚二十出头,裹在锦缎的袍子里,腰上银带扣迎着悬挂厅中的琉璃灯,随她步履轻移闪动光华。
沈书兄弟几个各自起来行礼,沈书看一眼朱文忠,几乎立刻明白他眼神的示意,便把街上的情形,对马氏又说一遍。
听得外面乱了,马氏神色中无半点惊惶,她五官眉目生得秀丽,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唇含一点朱,坐镇在堂,年纪虽轻,却有一股当家主母的威势。便是听沈书说通街都烧了起来,也不过是眉峰轻拈起一点皱褶。
“可有杀人”听完后,马氏发问。
沈书凝神细想,看了一眼纪逐鸢,纪逐鸢微不可见地摇头。
“倒没见着提刀就杀,只是起初多放火箭烧房子,想是为把大家从房子里赶出来,再行劫掠。能抢的方便携带的,连女子和小孩也抢走一些。”
马氏唤来一人,叫他去离东北街区最近的城门口看看。
“若只是要抢东西,不是要占城池,抢够了一定会先找法子逃跑脱身。保儿,你再派两个人,骑快马去胡人巷打探,看看那里的胡人都还在不在。”
听了马氏吩咐,朱文忠立刻起身去找人。
“今夜可还遇着旁的事情”马氏手指在细花密布的裙上滑动,温和地对沈书道,“早听保儿说他同他爹进城那日,蒙个同龄的小少年救下一只手来,名叫沈书的,就是你了吧”
马氏一进门,众人急着说事,朱文忠还未来得及跟他舅母多说几人的来历。向来马氏仅从朱文忠的眼神示意,以及自己三人的面相,便跟朱文忠平日里说过的话对上了号。李恕比自己年长不过一二岁间,纪逐鸢虽年长一些,但马氏能够一眼就分辨出来,足见眼力之劲。
沈书恭敬地回答“蒙夫人挂怀,晚辈沈书。”
马氏掩唇一笑,摆手道“我也不比你大多少,还是不要自称晚辈了,显得我多老似的。这二位都是你的兄弟”
“可以都算作我哥哥,横竖我是最小的,文忠兄也算得我的兄长。”沈书一一为马氏介绍过纪逐鸢和李恕二人。这时朱文忠已经回来,沈书看时机合适了,便朝马氏建言,让府里上下都收拾好行李。
“天亮之后,干脆出城,往和州去。若是等军中来信,一来一回又是十数日,甚至二十天也有可能。和州是我军囊中之物,原不过是等拿下以后,以免总兵作战同时,还得分心照应家眷。滁州府眼下能打的只有郭公的五千人,这五千兵马要镇守整个滁州府,自然是顾不上夫人这里,总兵亲信的手下也不乏有家眷者,家中的护院也都带上。明日一早便出发,城门不会拦着。”和州只要攻下,朱元璋的家眷和他手底下那些将领的家眷,当然要到和州去。至于同样是朱元璋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