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马氏只当沈书是朱文忠的一个小朋友,听他说完,眼神中带了考量。
“那现在城中的叛乱如何处置”马氏问。
这便是有意在考沈书了。沈书答道“夫人先已作出安排,派人去城门打探,若是胡人已经出城,便是再让郭公派兵也无济于事,这些胡人一旦出城,就会化为流寇,抢了东西扬长而去。城中兵马不济,自然不能追,但可以赶在天亮之前,派府上亲兵和手下安抚被抢的人户。”沈书顿了顿,他不清楚马氏能动用多少钱粮,嘴皮子上的安抚不抵用,真要是没钱,便是送些米面也好,米面没有,送些盐、炭也成,要是都没有,那还是不要安抚了。
“如果胡人还没出城,夫人可以连夜拜访郭公,劝他出兵,歼灭这伙贼人。”沈书又补了一句,“但晚生以为,夫人先前的判断无误,胡人抢了东西,恐怕已经奔出城外。大军离开后,城防也松懈不少,恐怕是拦不住这些豺狼虎豹。”
马氏凝神看了一会沈书,侧身伸手。
朱文忠将一只手放在他舅母手中。
“你这伴读找得不错。”马氏拍了拍朱文忠的手,叮嘱沈书几句,让他安顿下来之后,要看着朱文忠好好读书,万万不可陪着少爷贪玩。
“别做少爷要爬屋,你就给搬梯的那种好兄弟,这可是害他。”
沈书起身,肃容对马氏一礼“晚生遵夫人的教诲。”
马氏抿着嘴,轻声道“我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教诲呢”她的视线落在停顿下来的琉璃灯盏,一只手伸出去碰了一下,那灯轻轻旋转起来,灯光如同星辰散落在室内每个人的身上。
“你们男儿家,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年少正是读书时,多跟夫子学,将来呀,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马氏走后,沈书才从朱文忠的嘴里得知,郭公这位义女,名唤作马秀英,祖上曾也是富豪之家。她父亲乐善好施,母亲早逝,父亲便把她视为掌珠,倾一生所学,悉心培养,又延请名师,教得马氏精通史书,诗画兼优。后来其父避祸而走,怕连累女儿,才将马氏托付给郭子兴。
朱文忠似乎还想多说几句,终于忍住没说。
想来是还有一些事涉郭子兴的家事,朱文忠不便在这里议论。
正好沈书还有事情要请他帮忙,便道“康里布达带着旺古达和周戌五还在外头,林浩是骑马先走的,竟然也还没到,郑四跟我们走丢了。你给我几个人,我得出去找找。”
“我去找。”纪逐鸢起身道,“朱少爷,请你安排我这两位弟弟先休息,他们也都一夜未睡。给我十个人,再给我一匹马,我带人去找。顺便回家里一趟。”
“就在附近找找,你看看情况,要是我们才跑出来那地方还是乱着,就先别管了。家里没什么东西,就是一点钱”说到钱,沈书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站起身来。
“怎么了”朱文忠意外地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沈书态度尚且算从容,颇有临危不乱的气势,是以他这突然着急的神色,令朱文忠大惑不解。
李恕从旁打圆场道“不是一点钱,家里还有不少钱,都是沈书他师父留下来度日的,不算少。”
朱文忠理解地点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不过你哥去就够了,你还不放心他”
“我哥身上还有伤,我跟他一起去。”沈书坚持,朱文忠也拿他没办法,只得按照纪逐鸢的要求,给兄弟两人都换了一身铠甲穿,沈书带了袖箭,纪逐鸢背上弓,沈书骑马怕不熟练,于是朱文忠特意叫人挑了一匹膘肥体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