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人家也不想惹事。”李恕抓了一下耳廓,痒得不行,又抓了两下。
“别抓,晚上我让人给你送点药去。”舒原说,“你下午还有事做吗”
“要去盖张逊的房子。”
钱贺死后,张逊原跟钱贺走得近,他便哭诉说钱贺是他叔叔,遭此横祸,在来调查的官员跟前哭天抹泪一番,为了让他和他那帮人别在年前闹起来,钱贺家被烧的宅地就归他了。
张逊“强忍”悲痛,找人原地修建宅邸,他自己为钱贺披麻戴孝,吆五喝六地给钱家风风光光发了一场丧。左邻右舍都盛赞张逊,他的父亲曾于钱贺有恩,他不仅没有挟恩求报,还在钱家已经没人的情形下,为他送葬。其情感天动地,百户亲自送来上边儿的恩赏,发给张逊一百两银,让他操办丧事,顺便盖房子。
人力无需出钱,只是泥瓦木料得交人去办,总之也不费。
“挺好。”舒原嘲讽地笑笑,“老刘、老孙的家还是一片荒地,左右的邻居帮忙把人埋了。一样家里是没人了。”
李恕叹了口气。
阳春面带来的短暂暖意渐渐散去,他想起来把小半碗姜汤端起来喝,却已经凉了,入口只觉得苦辣。
“那天”舒原压低声音,朝李恕说,“我去老刘、老孙家看过,凶器没发现,家里也没有被人乱翻过,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所有人都被一刀封喉,只有那只狗,是被钉穿了心脏,但用的是老刘自己的佩刀。仵作验完,说那把刀就是杀死所有人的凶器,有脚印,却是最普通的草鞋底,尺码也没什么特别。”
李恕眼里闪过失望“那就是断了呗,早知道会这样,两个士兵死了反正也没人在意。”
“钱贺的案子也结了,说是高荣珪约上沈书他们几个,一起作案的。在钱贺的家里,还发现了你的匕首。”
李恕嘴巴微微张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但是查问和沈书接触过的人时,你们俩认识那天,带他去书院的士兵说匕首可能是你送他的,因为你们分开的时候,你送了他一样东西。你们院子里的人也说那天晚上你在自己铺上睡觉,还是张逊开口为你求情,才没有继续查下去。”
李恕“”
“他当场险些哭晕过去,一直说是自己的罪过,如果不是他指认穆华林,钱将军坚持要为他主持公道,就不会发生这件惨事。”舒原嗤之以鼻,“好好一个年轻人,怎么学会唱大戏了。”
“你不信他说的”李恕问。
“我当然信沈书,这个张逊劣迹斑斑,也不是头一回挑事了。但没有证据,我说了也不管用,现在连人都不在高邮了,更没法说。而且年关将近,谁也没心思管投诚过来的这几个人的死活。其实走了好,不然一定已经被处死。”舒原盯着李恕看,把扣在手上的东西,按在桌面上,以食中二指推到李恕的面前。
李恕左右看了看。
舒原抬起手,手指下按着的是一枚银币,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姿态雄健,下面的字不认识。
“畏兀字,我也不认识。”舒原收起银币,“恐怕是凶手落下的。这字我不认识什么意思,但我在父亲的书上见过,是至元年间通行过的。”
“没用,什么线索都没有,你一个人查不到。”李恕的眉毛皱起来,“要是凶手还在城中,这件东西对他重要的话,他就会去找,你带着这个会给你自己带来危险。我要是你,我就往湖里一扔,谁也别想找到。”
舒原嘴角带着笑意,把银币放到李恕的手中。
李恕手指上带着干涸的泥,而舒原的手显然是写字写惯了的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