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恕揣着手,他身上的袍子半干,有股腥味。他自己不觉得,但看同桌的人脸色不好,意识到也许是身上的怪味,便朝舒原说“刚才跌烂泥滩上了,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你怎么”舒原满脸疑问,指了指自己的脸。
“挨揍了呗。”
姜汤上来,舒原一看他只点了姜汤,便让老板再做一碗面来。
李恕连忙阻止“我可没钱付。”
“请你的。”
李恕眉毛一扬,终究没说什么,埋头在热腾腾的姜汤里,汤水太烫,他呼哧呼哧地喝一口停下来喘口气,再喝一口,嘴唇烫得通红,额头渗出汗水,终于感觉四肢百骸里流动着暖意,汤还有小半碗,他停了下来。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找人收拾他们。”舒原还记得李恕,沈书他们那夜便是同他结成一组。那一组人前几天因为牵扯两桩命案,畏罪潜逃。但在牢里同沈书见过一面,舒原压根不信他们杀了人,且还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
“除了那个小霸王,还能有谁”面一上来,李恕顾不得同舒原说话,不过是一碗阳春面,俗称光面,鸡蛋也没有,唯独面条和调料,这时节蔬菜也难弄,垫底铺着薄薄一层咸菜。李恕吃得津津有味,鼻尖出汗,一口气把面扒光后,连汤底都喝得一干二净。
“你慢点。”舒原哭笑不得,先想笑,后又觉得心中苦涩。
“痛快”李恕打了个饱嗝,想拿袖子擦干净脸,袖子还没他的脸干净,于是作罢。
“张逊找你麻烦了”舒原认真询问李恕,打算找人给张逊打个招呼,让他不要做得太过。
“我真是”李恕吃饱饭后,话也多起来,“沈书他们走后,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一伙人,说是我可能同这个案子有牵连,要搜查我住的地方。”
“他凭什么搜他也没那个权限。你为什么不去找百户长”
“来不及,我才来几天没朋友。”李恕道,“有一个,已经走了。”
舒原知道他说的是沈书。
“你不恨他”舒原突然问。
“恨谁”李恕眉头扬起来,明白过来,道,“沈书也是被冤枉的,泥菩萨过河,他跑了是好事。我要不是没钱了,我也想”接收到舒原警告的眼神,李恕闭了嘴。
面摊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做什么的都有。
舒原背后坐的一家三口起身,摊主过来收拾碗筷,周围两米以内没有人了,舒原才放低声音同李恕交谈“你也觉得他们是冤枉的”
“当然是。”李恕道,“沈书连敌人都能敲晕就不杀人,更不会杀自己人,他是心地干净的读书人,他哥把他保护得很好。”
舒原盯了一会李恕没有说话。
李恕在想沈书,也没有说话,虽然不恨沈书,但他们招呼也没打一个就离开了高邮,这让李恕还是有些失落。后来他看见张逊的一名手下,拿着他送给沈书的匕首,怒不可遏,冲上去把那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结果他被张逊一伙人砸得后脑勺鼓起好大一个包,现在都没消下去。那伙人打人很有分寸,一般不打脸。做活的人哪个不是身上带着疼带着伤,说都没地方说理。高荣珪走后,新提拔的千夫长大家都不认识,钱贺死后,他的部队由另外一位将领收编。
因为沈书他们出事,主要决定任免的长官也死了,那一波任免都搁置下来。原先李恕的百户长对他颇有照顾,在沈书他们逃走之后,也总避着他,几次去找都不在家,索性有一次李恕去而复返,藏身在墙拐角处守株待兔,没多久那百户长就从自己家中出来。
李恕本来想冲上去大声质问,可直到看着百户长跟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