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沈书发现纪逐鸢出来了,便要进去收拾浴桶。
“你去拿衣服,我来收拾。”
“有始有终,还是让我来。”沈书话音未落,纪逐鸢返回角房,还把门关上了。
沈书无奈地只有回去找换洗衣物。
客店只余下了三间屋,穆华林是出钱的,他提出来要自己一个人住。两兄弟住一起,高荣珪和他的两个手下挤在一起。
沈书带着一身湿气钻进被窝,纪逐鸢已把被窝睡得温热,让出半张榻,伸出一条手臂让沈书可以睡得宽敞自在一些。
打从出门后,沈书几乎都是跟纪逐鸢一张榻睡的,他尤其喜欢纪逐鸢的肩膀和胸膛,厚实温暖,虽比不得穆华林那样身材魁梧的壮汉,比沈书自己的小身板,纪逐鸢算得是个已经长成的大人,唯独有点太瘦了。
“你快睡。”
在沈书翻来翻去接近半个时辰后,纪逐鸢把他手抓在身前,侧身从身后虚虚抱着他,手臂略微使劲,一条腿盘在沈书的膝上,不让他乱动了。
沈书不动了。
然而紊乱的呼吸表示他压根没睡着。一股难言的焦虑感让沈书根本无法入睡,他和纪逐鸢现在身上一个铜板也没了,住店是穆华林给的钱,但他俩总得谋个什么差事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沈书没少听他爹讲。
卖书画,也得有笔墨纸砚,笔墨纸砚要花钱。卖力气不用成本,可他哥现在浑身是伤,沈书也舍不得让他去卖那几个铜板。
更让沈书心里不安的是。
他始终觉得,在高邮城内杀人放火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开的人,深不可测,极有可能是穆华林的对头。
而穆华林如果是怯薛歹,且身负皇命,那他的对头自不会是泛泛之辈。可惜沈书还没长大到他爹能对他分说更多朝堂轶事的年纪,就撒手了人寰。
“睡了吗”
沈书听见纪逐鸢的声音,不由在心里嘀咕就算睡了你这么一说我肯定又醒了。
“睡不着。”沈书长长吐出一口气,感到十分忧愁,这是一种名为“穷困潦倒”“一筹莫展”的忧愁。
“我也睡不着。”纪逐鸢说。
沈书扭头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过来跟纪逐鸢面对着面。
纪逐鸢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截,把手臂收回来。
“你为啥睡不着”沈书问纪逐鸢。
“那你为啥睡不着”
沈书照实说了“我在想咱们得怎么才能赚点钱,想不出来。”
纪逐鸢道“我们吃的喝的用的,今夜住店,都是穆华林的钱。”
这也是沈书觉得奇怪的地方,穆华林在进高邮城的时候就已把身上可能会引起怀疑的贵重之物都藏起来,怎么现在他还有钱,而且看他花钱的架势,沈书觉得他钱还不少。
“李恕送你的刀还在吗”
“没了。”要是沈书生活条件好点,穿好点,还能把刀藏在靴子里,穿草鞋那是没法藏,而且那夜被抓事出突然,根本来不及收拾细软。
“我觉得。”纪逐鸢一只手枕在脸颊下面,他说话时,嗓音放得极低。
他哥极少以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这令沈书觉得很是新奇,便认真地听纪逐鸢分析“穆华林在高邮城里有同党。”
“我也觉得。”沈书立刻说,“但能不用同党这个词吗”
纪逐鸢“好吧,他在高邮城里有朋友,钱很可能是问他的朋友借来的,或者,也许对方对他有所求,想让他以后报恩。”
沈书想的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也许这次送他的钱财就是报答,他在高邮城外固然联系不上朋友,进高邮城后联系上了。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