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句话的前面一半没有在骗人。
孔知音,谢染的母亲,因车祸死于2019年,享年37岁;谢文祥,谢染的父亲,官方称“畏罪自杀”于2028年,享年52岁。
孔知音去世的时候,谢染只有11岁。她记得那时爸爸很忙,妈妈的后事基本都交给谢染姑姑来办。姑姑在西郊这个栖凰山陵园买了最贵的双人合葬墓,价格六十万。方才进陵园的时候,谢染顺手拿了一张墓地价目表。
高攀侧目,“你拿它干嘛”
“合葬墓一百二十万”谢染问,“跟我家的一样档次”
“你不想想你家那是十五年前的价格。”
两人将手中提的水桶、抹布放下,转身向山下望去。栖凰山风景区美得像是高级度假村,盛夏时节山花烂漫,两条公路穿林而下,着实像是伸进了仙境。谢染第一次来的时候,环境还远非如此,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园区没这么大,一眼就能望见园区外面的农田和村庄。
“当年这儿不是叫祁县么,郊区地皮便宜,现在发达了。你往东看,都能看见大学城的塔楼,离文创企业园也不远。”
高攀一边唠叨一边开始给孔知音擦墓碑,“这么好的地段,活人住的地方价格得翻好几番,你这才两倍呢。再者说,陵园扩建园区,占了山下整个村子的地,你知道补偿了村民多少钱么拆迁不仅能脱贫,都能脱小康了这么高成本,当然得从售价上赚回来。”
谢染离开东林太久,错过了不少事。她眯着眼睛对山下全新的启明区眺望了一会儿,也开始给谢文祥擦墓碑。不过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香台下面的一根孤零零的月季。
谢染拾起月季,看到它的长枝折断处十分不齐整,花瓣半湿不干。
高攀有些感触,“之前也见着过,可能是谢伯伯原来帮助过的人,一直念着他,但家里不是很富裕吧。都是心意。”
谢染“倏”地把花扔了出去。
高攀“”
谢染清理墓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直到给父母鞠完了躬,开口第一句倒是“高攀,谢谢你们家。”
高攀“啊”
谢染“我爸死的时候,姑姑不在国内,丧事都是你们家给办的。”
“嗨,那不是你出的钱么。”
“我说的是钱么”
高攀沉默半晌,又“嗨”了一声。
准确地说,谢文祥死的时候,谢染也不在国内。
20岁的谢染刚结束大三下学期,就跟宋情去德国过暑假了。
那时她打算一毕业就去德国留学,一点也没有其他同学在这个暑假里为前途而怀有的各种焦虑。唯一的焦虑只在于,如何把这个,和恋人单独在国外度蜜月的期间,延得更长一点。
谢染不是第一次去德国,作为游客兴趣寥寥。
她们在柏林度过了堪称发泄性欲的无聊几天,然后租车南下,在哈兹山脉徒步旅行,累倒在布罗肯峰的会员制温泉酒店里。
谢染在罗腾堡的市政厅大楼里让宋情陪她玩傻兮兮的角色扮演游戏,谢泰斯非要侵吞宋格拉斯的财产以复仇。
在黑森林里宋情弄死了谢染捉的彩色天牛,两人以此为导火索吵了半天架,最终消解于一个猝不及防的晚安吻。
宋情的本质目的是去位于海德堡的马普所,将谢染介绍给自己当年留学时的老师。公关很成功,她们为了庆祝,在卡内河上喝多了啤酒。谢染晕晕乎乎上了岸,说“既然走过了哲学家小径,我今晚要读完黑格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