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询面色一沉,转回头,对卫环道“你看什么”
卫环满脸疑惑,为什么我不能看
傅询又朝他摆摆手“把剑放回去。”
支走卫环,待韩悯做了个收式,傅询才上前。
韩悯俯身行礼,唤了一声“陛下”。
傅询点点头“今日怎么忽然来了这里”
“臣一向身体不好,跑两步喘三喘的,近来得闲,想着过来练练。”
确实是这样的。
韩悯出生时不足月,小的时候又怕疼又娇气。韩家抄家之后,在牢里和暗室里都走了一遭,就更不好了。
傅询看见他修长的脖颈,白皙又脆弱,下意识抬起手,想摸一摸。
没等他动手,韩悯便扭头看他,皱了皱眉“你干嘛”
傅询便改了动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走。
韩悯捂着脑袋,暗暗地骂他,什么毛病
他跟上傅询的脚步,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武场修过几次,不像你小的时候那样,带你走走。”
韩悯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看到一武库的长剑银枪时,他就忘记了傅询拍他脑袋的事情。
从前韩悯就知道,傅询此人有两个爱好,一是养鹰,一是习武。
他把两个爱好都玩到了极致。
傅询看着韩悯傻乎乎地穿行在殿中,连声赞叹,到底没忍住笑。
韩悯从架子那边探出脑袋,问道“陛下,这些东西登记造册了吗”
傅询低头,掩去笑意“不曾。”
“应该像文人的藏书楼一样,做个目录册子的。”
“你若是得闲,不如”
韩悯点点头“好啊,我得了闲就帮陛下整理一下。”
没等再说话,韩悯仿佛看见什么,歪了歪脑袋,快步上前。
他在一个檀木弓前停下脚步。
那檀木弓有些小,应当是少年人习武用的,上边箍着银线。
傅询在他身后站定,解释道“是你从前在学宫里用的那个。”
他这么说,韩悯便想起来了。
那时少年人初初长成,傅询柳枝抽条儿似的,从小胖子长高长瘦,变得十分俊朗贵气。又因为身份高贵,学宫里的少年都众星拱月似的围着他转。
有一回在学宫武场里捡到一柄檀弓,朋友们鼓动他试试,大约他是天生神力,试了没两下,那柄弓“咔嚓”一下就断了。
随着“咔嚓”一声碎了的,还有回来找弓的韩悯的心。
韩悯握紧拳头,没像小时候那样冲上去打架,气哼哼地转身就走。
傅询站在后边,愣是没说一句话。
待韩悯走后,才怒道“刚才是哪个让我试试的”
好半晌,温言淡淡道“拿去修一修吧。”
此时武库里,傅询站在韩悯身后,一手撑在桌边,一手去拿檀弓,不动声色地,将韩悯圈在怀里。
他一面道“折断之后,我让器造府的工匠用银线缠好,本来想还给你,结果你一连三个月没理我。”
韩悯浑然不觉其它,接过檀弓,拨了一下弓弦。
他甩了甩右手“我现在也用不了了。”
他的右手使不上劲儿。
韩家抄家,整理出几大箱的书稿,他追着进宫去求情,跪在紫宸殿的台阶下。
那时傅询不在,恭王傅筌仰着头,踩着他的右手走过去。
治得不及时,养得不好,手腕算是落下了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