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天气晴好,庭院中的樱树开了花,浅不可闻的花香氤氲在空气中,我在侍女的陪同下外出走了走,夜里正准备就寝时,家仆告知我父亲回到了家中。
说是要去探访旧友的父亲,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年幼的男孩。
我来到大厅时,在点亮的灯光下看到了那个男孩的样貌。
那个男孩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黑色的短发软软地趴在头上,面上洒落着些许灯光带来的阴影,梅红色的眸子大而无神。
不知是木讷还是生性冷淡,当父亲将他带到我面前时,他才慢慢地抬起眼,与我对视了数秒。
只是数秒,而后又低下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是个很奇怪的孩子。
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我那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他为何会与父亲一起回来,只是觉得这孩子的性格很是特别。
父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看着那个孩子对我说“这孩子的名字是清直,睦月是姐姐,以后要和清直好好相处啊。”
他向我介绍的时候本想伸出手摸摸那孩子的脑袋,却被他躲了过去,父亲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略有些尴尬地握拳咳嗽了一声。
而那个男孩,只是半垂着脑袋站在那里,似乎一切都与他毫无关联。
这种反应
若不是当天夜里父亲便与我解释了这孩子的身世,我大抵要以为这是父亲在外面和哪个女人生的孩子了。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父亲面露无奈,神色又透出怜悯和怅然“我去到那里的时候,渡边家已经只剩下这孩子了,倘若将他留在那里,想必他一个人定会难以生活。”
父亲此次出门要去探望的旧友,是他年轻时在京都道馆里往来甚密的同门师兄,只不过后来各自离开道馆回到家中,便逐渐失了联系。
“前些时候他派人给我送了信过来,约我去京都叙旧,未料到我因公事耽搁,迟了些时日去,竟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父亲的语气中满是惋惜与遗憾。
不仅如此,他似乎又把责任归咎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因此想起了几年前也是因病过世的母亲。
“那就对清直好些吧。”我轻声对他说“节哀顺变,父亲大人。”
倘若父亲能看开些,对他自己而言也是好事。
但若是他真的能看开,那恐怕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因为父亲沉沉地叹了口气,忧愁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睦月”
他唤着我的名字,眼神极为复杂,我一看便知晓
“您又在思念母亲了,对吗”
在我尚且年幼时,母亲便因病过世了,不仅如此,也正是在那一年,原本身体健康的我忽然变得愈发虚弱起来。
哪怕时至今日,家中请来的诸多医师们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让我的身体恢复健康。
父亲请来的不局限于医师,也曾有来访的僧侣说这大抵是某种诅咒,亦或者是所为何事降下的惩罚只不过每次都只是说了这些话便叹息着摇起头来,告知父亲自己并没有解决的对策。
因为这本就是我的命运。
但父亲是个过于有责任心的人,所以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论是母亲的病逝还是我的虚弱,都让他自责愧疚了许久。
“睦月,你怪我吗”
在母亲刚去世不久的日子里,父亲几乎日日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他总说是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