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谢过摊主,高高地挑起一筷子水粉,嗦一大口,唔好吃
也许是现在没有环境污染,大米磨出的米浆格外细腻,又或者是现在的小贩更有匠人精神,总之这粉吃起来既软糯,又爽口,看似矛盾的口感在冰凉井水的调和下,极为和谐。
老摊主又端了一个青瓷大碗来,热情笑道“小娘子,这是送的江米甜酒荷包蛋。请郎君来吃一碗再回吧。”
郎君
苏蘅懵然抬头,果然看见薛恪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正负手看着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老摊主指了指身后正拿手巾擦手的妻子,笑道“这年头,下了值还来陪娘子吃夜点心的,少咯。我家老婆子爱多管闲事,夜寒露重,郎君站了许久小娘子不曾发现,便叫我来说道说道,小娘子可千万别怪我们俩多事才好。”
薛恪一身公袍,这老丈误以为他是特意来接她的,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苏蘅看着眼前的江米甜酒荷包蛋,无奈弯起唇角,“多谢老丈。”
苏蘅和薛恪的目光对上,隔着一片喧闹人声,只有他们俩是静静的。
要是拍电影,倒是很文艺的画面。
可惜啊,这相顾无言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有尴尬。
苏蘅心中澄澈薛恪不打算过来,只在一旁等着她吃完,护着她安全无虞地离开,便算是尽到了做丈夫的责任。
就像今日白天,他将她护在身后。旁人只道是他爱护她,只有苏蘅回过神来心中了然,那大概也是出于这莫须有的责任。
想到这里,苏蘅顿了顿,鸵鸟精神适时救场。
她缓缓挪开对视的目光,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过。她低头端起老丈送来给薛恪的糖水蛋,若无其事地小口小口吃起来。
江米甜酒滋味别样醇厚,白白的荷包蛋煮得恰到好处,正好解了米粉的辣和方才脸上的尴尬。苏蘅喝得精光,一滴不剩。
那摊主老丈在不远处看着苏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提醒这位华服的小娘子这煮蛋的米酒是买了正经酒曲酿的,虽然甜,但后劲儿大。这一碗是男子的份量,她这样闷头喝下去,明天该要头疼的。
老妻扯了扯摊主的袖子把他拉回来,朝薛恪那边努努嘴,悄声道“人家小夫妻闹别扭,你就别过去了”
薛恪怎么也没想到苏蘅会忽然目光渐渐放空,缓缓埋下头去不看他。被她煞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是气是笑。
他半垂着眼,眼角是那片小小的淡鹅黄影子,半晌,唇角到底还是极浅勾起来。
吃饱喝足,也躲不了了。
苏蘅和薛恪并肩走回金水官邸。夜风习习,心里各自都憋了一腔话,但谁没有先开口。
过了阊阖门,终于还是苏蘅忍不住先说话,“今天多谢你。还有,对不起。”
薛恪顿下脚步,转过来看她,等她说完。
“我向你道歉,今天那丫鬟冲过来,你护着我,我不应该揣度你的用心。”
这是她的真心话。无论他的保护是不是出于所谓的责任,但她的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该道歉。
薛恪乍听她道歉,原以为是为当年纵马之事,竟有一瞬的期待。但听她说完,原是这么件小事。
他自嘲般淡淡一笑,他对她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不必。换做是别人,我一样会救。”
苏蘅轻轻呼了一口气。他果然是这样回答的。
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她怎么竟还觉得有点委屈呢。
那一大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