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阿芜深陷建康,了无音讯的那段时日,他何尝不是度日如年,脑海翻来覆去不下百回,想要挥军南下
他冷笑,建康宫的男主人怕是悔不当初,想寻回心头所爱,有些歇斯底里了吧。只是,他不会给那个男人任何机会。他的阿芜,他连拘她在平城宫都舍不得,又如何会容她再落入那虎狼之地
他只恨时下自己的根基还有些薄弱,还没到挥师南下,踏平江南,为阿芜雪恨的时候。他忽然扭头问崔浩“西边有何动静”
崔浩的眸子亮了亮,有些传染了主子的戏谑口吻“赫连勃勃儿子生得太多了,十三个儿子,年岁又相仿,谁都来争一争皇位,赫连昌哪里受得住内忧外患,赫连昌巴不得魏宋打起来,他好作壁上观。”
“当真毫无异动,只是作壁上观”拓跋焘沉了沉眸子。
崔浩正色起来,放下那柄装模作样的羽扇,起身赔罪道“陛下教训得是,微臣这就去核实胡夏是否有异动。请陛下容臣几日。”
拓跋焘点头“准了。”
可怜楼婆罗一脸蒙圈地看着君臣二人。此番商议,他分明全程都在场,为何竟有些闹不明白那对君臣在打什么哑谜。他很是懊恼,出了军营还极是不痛快。见到跟屁虫小徒弟,就更是吹胡子瞪眼,没个好颜色。
“师父,莫不是有何烦恼”庆之不执拗的时候,是很乖巧伶俐的。
楼婆罗当真是苦闷,想了想,招手扣住小徒弟的脑袋,凑近来“此乃机密,不得外传。若是走漏了消息,为师和你都得军法处置。”
庆之莫不是连连点头。
楼婆罗便把军营里,那对君臣的哑谜复述了七七八八。
庆之一脸震惊,思索片刻,才道“陛下是在打胡夏的主意。若是此番,与宋国不会开战,箭无虚发,打一把胡夏,也是聊胜于无。”
楼婆罗的眸子顿时亮了亮。
庆之狡黠一笑“而且陛下怀疑刘义隆也是打胡夏的主意,郯郡只是疑兵阵。”
楼婆罗狠狠拍一把小徒弟的肩,一脸惊喜“好小子,可以啊。小小年纪,心眼就这么多。我总算是收了个好徒弟,看那个竖子还总在我面前显摆心眼。”
庆之尴尬地扯了扯唇,有些讨巧地说道“师父若下回还有什么疑难,尽管吩咐徒儿。”
楼婆罗嘿嘿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是呐,是呐。走,为师教你两招。”
魏国大军在半个月后,抵达了郯郡。此时,宋帝也才抵达滑台不久。
滑台与郯郡,相距不足百里。
芜歌到了郯郡,并未直接去往故里,而是随着拓跋焘住进了郯郡城府。那里,有她的生辰礼在等着。
城府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充斥着霉菌和各种污浊的气味。
拓跋焘原本是要提人去城府厅堂的,可身侧的女子执意不肯,非得亲自下到这地牢来。他看一眼身侧美极的容颜,有些无奈地暗叹一气。近来,他越来越发觉,自己对着阿芜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当真是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芜歌并不懂身侧男子的无奈和迷惘。她束着男子的发式,却没用玉冠,而是用一根玄色的发带束发,发带之上还插着那枚银簪。尖尖的,只露出银簪头角,看着像是一点清冷的装饰。她手中执着软鞭,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轻击着。
地牢里,燃着油灯和火把。
一早被提到地牢厅堂中央的女囚,一身素色衣衫斑斑驳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袭衣衫,一瞧就是里衣。
“你是把她从梦里揪出来的”芜歌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