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和韦谔就站在老叟近旁,不由思忖道这一介布衣老翁,局外之人,看得倒是比局内人还要透彻。
太上皇拍了拍老叟的手,低叹不语。老叟又说“小人今年八十二,身板还硬朗,可儿女们嫌我老眼昏花头脑聩惰,去年把当家的位子硬从我这里要走,推举给大郎了。这看人眼色的日子可不好过,这不,我刚跟他们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在外头住一进小院,虽无人侍奉床前,但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啊”
李辅国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大变,喝道“大胆刁民,竟妄图冒犯太上皇”鞭子一挥,示意左右二人上去强行把那名老叟从太上皇手中拉开。
老叟年迈行动不便,被军士拉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怒极斥道“阉奴敢对太上皇如此无礼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尊卑”
他一介布衣平民,李辅国哪容得下被他辱骂,当即怒上心头,反手一鞭抽在老叟身上,打得老叟衣衫绽裂。这下把太上皇也惹怒了,沉下脸斥责道“李辅国,你眼中还有朕这个太上皇吗这里是你作主还是我作主”
李辅国稍稍收敛,低首道“太上皇是天子之父,老奴岂敢冒犯,只是怕这些刁民居心叵测,斗胆冲撞了太上皇,这个罪责老奴可担当不起。”
“谁居心叵测,谁斗胆冲撞,朕心里清楚得很”太上皇愤而甩袖,“回头回头,朕不去大明宫了,还是兴庆宫里自在”见车夫马夫都看着李辅国不动,自己站起身欲下车来。
李辅国冷笑道“太上皇这可叫老奴为难了。”举起手击掌三声,宫门处忽然鱼贯而出数百名生射手,个个盔甲覆身,手执刀箭,顷刻把太上皇车驾团团围住,显是事先安排埋伏。太上皇正举步下车,见此阵仗不禁受惊,一脚踏空,险些栽下车来,幸得韦谔和菡玉及时上前将他扶住。
太上皇颤声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辅国道“太上皇,老奴只是为了保护您安然抵达太极宫而已。”
韦谔按捺不住,喝问“李辅国,你想造反吗竟敢对太上皇刀兵相向”
李辅国扫了一眼搀扶太上皇的二人,冷笑一声“造反哼,如果我没看错,这位假扮成韦中丞家奴潜入兴庆宫的,是久未回朝的太常少卿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委屈吉少卿作此装扮”
韦谔正欲辩解,太上皇拦住他道“吉卿简装入宫,便宜从事,是朕的主意。他们只是奉旨行事,你莫为难他们。”
李辅国道“太上皇,您就是心肠太软,容易被这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们利用。兴庆宫四墙低矮,防卫不周,还是请太上皇移驾太极宫,以策安全。这也是为了我大唐的江山稳固计。”
太上皇看了看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颓然低头不语。李辅国便当他默认了,吩咐道“扶太上皇上车,移驾太极宫”
那名被李辅国鞭打的老叟隔着人群遥相呼问“太上皇,你真的要去太极宫进去了可就出不来啦”
太上皇苦笑道“老哥儿,我这一去,乐得和儿孙相伴,享受人间天伦之乐,兴许过几天,就忘了在外头的逍遥啦。”
老叟还想多说几句,被士兵用枪柄格开“多嘴老儿,休得罗嗦”另有两名铁甲卫士在李辅国授意下推开韦谔和菡玉,一左一右挟着太上皇要他登车。
那老叟也是个刚烈的脾气,等士兵一转身,便放声高呼道“太上皇登车竟无宫人内侍服侍,要军士左右扶持,太上皇是被挟持的呀阉奴挟持太上皇,以下犯上,要造反呀”
众人深受安禄山之害,一听“造反”二字,顿时群情激愤,从四面围涌过来,本已平静的延喜门又乱作一团。
李辅国三番两次被那名老叟打乱,心中怒极,恶向胆生,见他冲在最前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