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扒开人群,瞧见一个约莫十岁模样的小女孩,一身红裙,在人群里上蹿下跳的躲着身后的棍子,身上也不知是血还是衣裙本来的颜色,一抹鲜亮的红色落在灰暗的人群中极是显眼。
饶是魏寻已经大致知道了怎么回事,眼下突然见到这一幕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这一愣神间,小女孩已经蹿到他脚边。
他一身淡蓝色外袍本算不得什么顶华丽的衣饰,但好歹也是宽袖锦袍,许是站在这一群黑灰色的粗布麻衣中间格外显眼,又许是被他的的铃铛声吸引,小女孩这会抱上他的大腿便不肯撒手了,任后边莽汉手中的棍子雨点似的落下来,也只抬起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头。
见她不跑了,那一阵棍棒倒了停下来,空出手来想把她拽走。但这孩子竟是死命抓住魏寻的宽袖,不哭不闹,却也不撒手,在魏寻纤尘不染的淡蓝色外袍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魏寻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一惊。这孩子看着瘦弱的紧,不料力气却这样大,两个壮汉硬是没把她从魏寻身边拉开。
他旋即踏步上前,赶紧把孩子护在了身后,双手抱拳,对着身前几位微微欠身道“几位壮士有话好说,留神闹出事人命。”
即使对着几个照理说论身份、身手都无法都与自己无法同日而语的人,他也仍是守着礼数,态度谦和。
可虽说是态度谦和,但仙门历练的气度仪态摆在那里,几个莽汉读书识字可能不多,但在勾栏瓦舍那种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却见得不少,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公子气质斐然,不似凡人。
一来开罪不起,二来伸手也不打笑脸人。
几个莽汉立马交换眼神,收起了刚才穷凶极恶的气势,为首的客气回道“让公子看笑话了。这小丫头本就是我们馆子里的人,我们供她吃供她喝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却见天的想着偷了银子跑路,这道理去哪里也说不通吧。在下看公子谈吐气质不凡,一眼便知是那乘风御剑的仙人,我们这凡尘乡间的俗事就不劳公子费心了,没的扰了您清修。”
魏寻转过头看了看在身后还拽着他宽袖的孩子,眼神似是要询问她对方所言真假,可小女孩愣是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不眨眼也不说话,眉目中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他瞧着这小姑娘眸色极浅,隐隐泛红,清瘦的小脸上几道血痕显得格外狰狞,衬的本就比常人白皙的肤色愈加苍白,五官精致的不似真人。
不禁心中暗叹,枉世人对自己的形貌诸多吹嘘,眼下倒觉得这孩子才是自己打记事起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即便那些仙女似的仙门女修也不能及其万一。
他疑心这孩子怕是吓傻了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蹲下身来平视着孩子的眼睛,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偷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虽有责备之意,语气却是十二分的温柔。
“公子别费神了,她是个哑巴。您把她交出来给我们带走便是。她若不跑,我们便也不会再打她。”
见小女孩并不说话,魏寻心下犯了难。
即便自己有意带这孩子走,眼下师门一行人是去往问道大会的,十几个男人带着个身份不明的小姑娘上路总是多有不便,遗人话柄。
自己便罢了,但万万不能污了师父、师兄们的清誉。况且师门没有收女修的先例,即便是带走了,一时间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也是无处安置。
可是若眼下就这么把这孩子还给他们,尚不知他们所言真假,即便为真,怕也是羊入虎口,良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