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第一反应是拽下领带,沈读良不着边际地点拨,“你该摘我的眼镜,囡囡,它才是真正败兴的东西。”
除了雨打璃窗的声音,平平仄仄,最入耳的不过他隐昧的声气。
她蓦地好恨他唤自己小名。
急泪还噙在眼尾,傅言干脆拿领带去揩,“您为什么”
为什么冷不防要亲她。她是真的昏头了,臊得慌,于是立刻咽回嘴边的话。
没成想,咽进的不止那些夭折的字符。
还有他欺入唇齿的余息,烟草味并不浓烈,她只感到层层进阶的麻。
沈读良心知肚明,也答得磊落,“想亲你。”
“”
“知道某人说不下去了,也知道她又要开始哭。真的没法,我最怕女人哭。”这样牵强的解释已经近乎掩饰或诡辩,但给他说得毫无愧怍。
傅言恼得不行,捞起手让眼泪作践他的领带。
她下意识回,“不给您亲了。”
挨极的双目里盈满笑意,沈读良就她的手拿回领带,“囡囡没接过吻吗”
怎么可能,傅言没好气答,她好歹是轧过四个朋友的人,现在又非躺被窝就能造小人的年代,牵手接吻都是家常便饭的。
她如此告诉他,却也没说,
无论既往和谁接吻,感官体验都敌不过这一回。
甚而有种永劫沉沦、不得超生的坠跌感。
沈读良定格不动,继而轻淡“哦”了一声,“这回遭殃的是领带,你要帮我洗的,知道嘛”
一顿喜怒无常叫傅言失语,仿佛她脑筋再能应变,遇到他这条穷途末路,车轱辘也拗不过来。
“我不要洗,是您先把它送上门的,不能怪我。”
“送上门的,”某人抠字眼,缓缓正身归回去,拨开大灯也挑快雨刮器走速,打方向盘间问她,“送上门的只有领带吗”
傅言无法与他的轻佻抗衡,气鼓鼓地不想说话了。
他变本加厉,“很好想通的道理,你为什么会不懂说送上门三个字,这是以往女人在我这里最爱听的话。比起用来形容她们,更喜欢这三个字是在讲我自己。”
雨渗过窗缝,合他的话砸在她手背,她被惹毛了,气得当即去拽门把手。
但这份孩子气奄了息。
车门是锁死的,傅言便把矛头倒向本尊,“您放我下去罢,换那些爱听这三个字的女人来”
怒极的视线尽头,闻言人行若无事地一手掌舵,一手整理领带。
姑娘立时就有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然后由他一棒喝醒的失意感。
从而她魔怔一般去找车窗开锁键。
沈读良始料未及,旋即靠边急刹车,捞住俯趴而来的人,“傅言想一车两命吗”说话间错身过去几辆车,车主无一不开窗路骂。
傅言迟迟才幡然悔悟,再就无意识地由他拢紧,反应过来时,下颌已然嵌在他肩头了。
这太可怕。
她对他的体肤接触居然到了习焉不察的地步。
“我再说一遍,不要每次都反应那么大,嘴巴生来就是给人沟通用的。”沈读良单臂圈住她后脑,冰凉袖扣贴靠她耳廓,“你已经成年很久了。比方说,这一回你生气,大可以直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难道傅囡囡混职场也是这么江湖气、为所欲为吗那你早被ko了。”
傅言理亏,矬矬牙嘴硬,她说他那番话真的很傅鹤汀。她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