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儿顾雪洲并不知道沐雩已经和王公贵族的子弟玩到一块儿去了,他正为自己的市井小民而愁苦着。得知高公公钦点了他们家之后,他就委婉地表示了下他家店小,还供应不出那么多宫粉,假如都给宫里了,那这边店里就没东西摆了。
高公公认为这完全不是问题“你拿到了订金难道不能拿买材料雇匠人再说了,给宫里的贵人们供香粉可比卖东西给庶民要光荣多了。”他就没见过顾雪洲这么不识抬举的,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和他们督公挺像的,连督公百分之一的聪明都没有。
挺扫兴的,他都有点不想和顾雪洲订了,可再一想,这人傻也有傻的好处啊,好拿捏啊指使起来方便。
大抵也是因为对着这张脸不太敢发脾气,高公公对顾雪洲尤其和颜悦色,甚至还指点他的经营。在毫不客气地从顾雪洲的香雪斋拿了一堆香脂香乳回去之后,高公公用了几天,竟觉得皮肤真的好了不少,他这些日子四处颠簸的憔悴都淡了许多,瞧着皮肉细嫩了,倒真的是好东西啊。
顾雪洲不敢明着开罪高公公怕惹了朝廷,可这左暗示又装傻的,高公公居然还是非要提携他。顾雪洲都在考虑要不要找栋楼跳下去摔断了腿就可以当借口不接朝廷的单子了。
张家经营胭脂水粉已经有三代人了,最早现在东家的曾祖父只是个家无恒产的挑货郎,会点手艺,他闲时会自己做一些香油香粉来卖,卖的好,便攒起一点钱来。到了他祖父那代就有了点钱置办起铺子来,架子上的胭脂水粉种类也渐渐多了起来,祖父又花钱买方子钻研方子,终于把铺子越做越开,在定江打出了名声。再到他的父亲,他父亲读过些书,举业虽未成,但是更懂人情世故,那些银子从铺子里流水地泼进来,打成银器换成玉石珠宝通通从官老爷的后门抬进去,这才终于拿到了皇商的牌子,专给宫里供应胭脂水粉,从先帝即位后开始到如今已经足有十几二十年了。
这大梁喜好用个胭脂水粉的小娘子有哪个不知道他们张家的名头尤其是在江南,就没有盖得过他们的。
所以,当初顾家那小小的胭脂铺子落地在定江时,张家连看都没多看了一眼,而后几年起发展到五六间铺子,他们才稍有侧目,再等到顾家都准备去京城开铺子了他们终于开始重视这香雪斋。可已经晚了。
张家老爷是打死也没想到高公公居然没选他们而是选了香雪斋。他实在想不通他们是输在哪了,比胭脂水粉,他们也不差,比走关系送礼,顾雪洲可以说的上是愣头和穷酸了,听说他与李娘子是亲戚,李娘子竟然也不调教他一下,当时他听说顾雪洲奉承高公公的都是什么东西他都听笑了,以为自家是十拿九稳了,没料到一转头,高公公点了顾雪洲的铺子。
张家老爷和儿子近日来为此事忧心不已,他们关上门悄悄商量。
“官府的令文还没下来,我们还有机会。”
“高公公看起来很是中意顾家,唉,这是为什么呢我们有哪不如顾家呢”
张老爷沉声说“兴许是因为我们没个举人吧。你不争气,你儿子也不争气。看看,人家有个举人,别人就得巴结他,就算不用那么多银子打点也有人上赶着塞银子给他。”
“我们就是现在考个举人也来不及了啊。”
“顾家那小子现在远在京城,也没有官身,他出身寒门,就是再绝顶聪明又长袖善舞,一时半会也混不出来。顾轻鸿听说是去了北疆被老将军治腿去了,你看顾雪洲的铺子能开得那么轻松就是因为有他罩着。”
“不是听说他还和漕帮的人交好吗”
“是和漕帮的小少主杨烁交好,杨烁已经失踪一段时日。唯一要注意的